注意力,上前輕輕搡了搡劉姥姥,催促道:“我方才不在,姥姥講了什麼故事,再給我講一遍可好?”
劉姥姥見這富貴公子欺到近前,慌不迭的從凳子上起身,又被賈寶玉按坐了回去,只得陪笑道:“不過是我們鄉下人胡說的罷了,小爺要聽,我就再給你講一遍。”
誰知賈母卻在一旁喝止:“才說抽柴火的典故就起了火,這故事可不敢再說了——他非要聽,你就另講一個吧,我們也跟著聽個新鮮。”
賈寶玉雖不樂意,但劉姥姥又怎敢不聽?
當下另編了一篇道:“我們莊子東邊,有個老奶**,今年九十多歲了,她天天吃齋唸佛,誰知就感動了觀音菩薩,夜裡來託夢說:‘你這樣虔心,原本你該絕後的,如今奏了玉皇,給你個孫子。’”
“原來這老奶奶只有一個兒子,這兒子也只一個兒子,好容易養到十七八歲上死了,哭得什麼似的,後果然又養了一個,今年才十三四歲,生的雪團兒一般,聰明伶俐非常,可見這些神佛是有的。”
這一席話,實合了賈母、王夫人的心事,連王夫人也都聽住了。
焦順聽在耳中,卻忍不住暗暗發笑,劉姥姥這些話明顯是有的放矢,怕也就是篤信神佛的人願意相信了。
反正自林黛玉以下,幾個率性的姑娘聽了這故事之後,瞧劉姥姥的眼神便愈發鄙棄了。
不過她們本來對這劉姥姥也沒什麼好感。
都是知書達理的深閨小姐,乍見了這粗鄙不文的鄉下婆子,偏又在人前裝傻充愣的耍小心眼,自都難免有些排斥不喜。
畢竟她們也不曾見過什麼人間疾苦,雖不至於以貌取人,卻也難以體諒這裝瘋賣傻背後的艱辛與無奈。
在這點上,倒是賈寶玉表現的更有同情心一些——他這標準的顏狗,反不曾對劉姥姥表現出厭棄的情緒。
卻說眾人原是要去惜春院裡逛逛的。
但因在櫳翠庵裡耽擱了一陣子,等出來就已經離著午時不遠了。
於是王熙鳳便提議去大觀園正殿用飯,等歇完了晌再逛不遲。
賈母卻不想興師動眾,於是乾脆帶著劉姥姥回了自己院裡,餘下王夫人和眾小則暫且各自散了。
…………
且不提旁人。
單說王熙鳳在老太太院裡又陪著用了午飯,等老太太睡下之後,又親自安頓好劉姥姥,這才得以回家稍事歇息。
她放下窗簾門簾,掩著狐裘昏昏沉沉睡了一陣子,忽就覺得屋裡有人走動,撩開眼皮一掃量,卻是平兒正背對自己站在梳妝檯前,似乎是在擺弄什麼東西。
“不開眼的小蹄子!”
王熙鳳便沒好氣的罵道:“我這裡剛睡下你就過來鬧,等下午要是沒精神,你替我在老太太和太太面前立規矩不成?!”
平兒聞言回頭笑道:“奶奶莫急,一會兒有你歡喜的。”
王熙鳳聽了這話,便半撐起身子納悶的問:“你這是擺弄什麼呢?”
話音未落,就聽啪嗒一聲脆響,像是用金屬敲擊石頭的聲音,緊接著梳妝檯上就放出亮光來,參差不齊投影帶著些黑點投影在兩側牆上,微微盪漾搖曳著。
“到底是什麼東西?”
王熙鳳越發好奇,乾脆一骨碌坐起來,赤著雪白的玉足趿著繡鞋起身,剛往前湊了兩步,平兒便適時的退到了一旁,她這才看清楚梳妝檯上正放著一盞造型古怪的油燈。
所謂的造型古怪,一是指這燈身整個密封並不透光;二來燈身上方,原本常見的蓋子被替換成了類似青銅寶塔的東西,而這塔身上面又頂著個透明的玻璃球。
對映在牆上的朦朧光影,正是從這玻璃球裡放射出來的。
“這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