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分不自在,顯是又想起了那兩本被封存在她寢宮內的密摺。
戴權則是忙躬身稟報道:“陛下忘了,前幾日焦大人告了病假,如今雖然已經能夠入衙理事,卻怕將殘存的病氣帶進宮裡,所以月底之前暫緩入宮授課。”
隆源帝這才記起此事,當下無奈一嘆,他原本還想找焦順一起品評品評這些考卷,好從中找出一些可用之才呢。
然而皇帝卻不知道,焦順之所以提前告病,為的就是躲過這一劫。
金榜題名可是讀書人最重視的榮譽之一,皇帝高高在上的品評幾句倒還罷了,又豈容他這等倖臣說三道四——他雖然已經和文臣勢同水火了,可也沒有上趕著當靶子的想法。
可皇帝要他當面品評,焦順也不好明著退縮,故此特意算好了時間提前告病,但他也沒想到太上皇如此拖沓,以至於請的病假超過期限,只好又拿‘病氣’說事兒。
得知焦順短時間無法入宮,皇帝的興致明顯減弱了不少,有些心煩氣躁的翻看了兩份,忽然想到了什麼,遂吩咐道:“命人將繇兒喚來。”
戴權恭聲應了,倒退著出了帷幕。
皇后隱約猜出了皇帝的心思,又見左右無人,便忍不住勸道:“繇哥兒還小,哪裡能懂得這些高深道理?”
“朕又何嘗不知?”
隆源帝嘆了口氣,無奈道:“可朕病重至此,又能扶持他到幾時?”
說著,又拿起一份試卷翻看,但心思卻全然沒在這上面。
其實他今日焦躁不安,並不只是因為這些試卷,更不是因為沒人幫著品評,而是源自於殿試前後太上皇的種種舉動。
雖然隆源帝也知道自己一旦英年早逝,太上皇必然會臨朝攝政,為年幼的孫子保駕護航。
甚至他也認為這是最合理最妥善的做法。
但那應該是他龍馭賓天之後才發生的事兒,如今他還活著,又豈能坐視皇權就此旁落?
因此他看著實在翻閱考卷,實則滿心想的都是如何儘快奪回權柄,先前想找焦順,也是存了問計於心腹的意思。
話分兩頭。
另一邊繇皇子得了傳召,忙披掛整齊往乾清宮趕,結果半路上恰與忠順王撞了個正著。
繇皇子忙躬身見禮,口尊叔祖。
忠順王慌忙抬手虛扶,言語間既近親切和煦,卻始終離著繇皇子丈許遠,未曾湊近半步。
等彼此別過,忠順王直奔太上皇的仁壽宮,沿途眉眼帶笑目不斜視,實則卻是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自從皇帝中風偏癱之後,太上皇名為倚重他,實則有看管監視之意,所以他剛才根本不敢與繇皇子有任何身體接觸,而在與繇皇子分別之後,又總覺得好像有誰在暗處審視著自己,嚇的他絲毫不敢露出半點異狀。
不過……
就方才所見,繇皇子的身形似乎有些單薄啊。
這宮中向來陰氣重,歷朝歷代夭折的皇子不計其數。
若只是皇帝因病大行,自然輪不到自家兒孫上位,可若是儲君也出了意外呢?
雖然極力控制著情緒,但忠順王的鼻息還是漸漸粗重起來,某些陰暗的心思更是如雜草般滋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