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開細瞧。
寶玉雖最不耐煩這些仕途經濟的東西,可如今既然躲不開,也忍不住好奇的探頭打量。
瞧見上面那歪歪扭扭的文字,他忍不住‘噗嗤’一笑是,隨即忙掩了嘴巴。
賈政不悅的橫了他一眼,然後又把目光重新挪迴文稿上。
經這些日子三宴五請的,他也早知道焦順雖是自家奴才出身,肚子裡卻著實有些見識。
若非如此,也不會特地尋了寶玉過來,想讓他耳濡目染一番。
故此雖見那文字不堪入目,卻還是耐著性子細瞧究竟。
等看完之後,發覺果然頗有些門道,於是又返回頭重看了一遍。
等細讀完第二遍之後,賈政緩緩將那文稿放在桌上,輕輕用手拍著,口中讚歎道:“我原還怕你畢竟年輕,這新官上任難免有些冒進之舉,如今看來卻竟是極妥帖的!”
“當不得政老爺這話!”
焦順忙先謙辭一聲,隨後又道:“經我這些日子瞭解,因西夷先後兩次越鬧越大,南邊兒又不知要打到什麼時候,這百工司比之剛拆出去的軍械司,就是個後孃養的,我這雜工所在百工司裡,又素來不受看重。”
說著,他兩手一攤,苦笑道:“我倒也想有些大動作,可上邊不肯給銀子,我這兒又沒權改規制,下面偏還嗷嗷待哺,可不就只能縫縫補補,先把局面維持住再說麼?”
“可不止是這般!”
賈政卻連連擺手:“你這法子既盤活了內外兩處,又有督促教化之功,倒比先前他們胡忙幾十年,還要強出的許多呢!”
呃
教化之功倒也是有的。
可焦順想出這法子,主要還是為了在不改變原本制度,又不增加太多開銷的情況下,促進匠人們的主動能動性,順帶提高匠人的素質,也好為日後打下基礎。
誰成想在賈政看來,這教化之功反倒是頭一位。
不過這樣也好,文人們最看重這教化之功,自己若拿這話做個由頭,應該可以減少許多阻力。
這時賈政又把那文稿遞給了寶玉,呵斥道:“愣著做什麼,你也仔細瞧瞧!”
寶玉忙恭恭敬敬接在手裡,那眼珠卻遲遲沒往上面落,反滴溜溜的直往門外飄。
“哼!”
直到賈政重重的冷哼了一聲,他這才勉力收了心神,不情不願的打量手稿。
見他終於用了心,賈政便和焦順議論起了這法子的優劣,以及多久才能見著效用。
果然和焦順預料差不多,那兩處淺坑皆被賈政尋了出來,不過即便他搜腸刮肚,又有焦順在旁敲側擊的提醒,卻也只填上了一個。
不過這也足夠存周公洋洋自得了。
錯非顧忌著名聲,不想在衙門裡和焦順扯上干係,說不得就要應承下,與焦順聯名上書。
對此,他心下也不無遺憾。
但轉念又一想,若日後這法子得了部裡青睞,順哥兒也因此轉了名聲,屆時自己再出來‘認領’也是一樣的。
於是又恣意的感嘆了一番懷才不遇,轉頭便喝罵兒子道:“孽障,這半天也不見你有一句言語,莫非竟半點都看不明白?!”
焦順用的盡是白話,又生怕有疏漏的地方,故此又極是詳盡,縱有些理不順的地方,又怎麼可能半點都看不明白?
他這只不過是為了體現做父親的威嚴,若寶玉方才真敢貿然插口,說不得反要被訓的更狠些。
寶玉也知道這時候萬萬抗辯不得,忙賠笑道:“焦世兄大才,兒子想著要記牢些,故此就多看了兩遍。”
“那你可曾記牢了?”
不等寶玉回應,賈政又吩咐道:“速速背來我聽。”
賈寶玉面露苦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