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後徹底心灰意懶,準備在這茅舍裡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也唯有薛姨媽才知道,她那身布衣之下裹著怎樣的一團心火。
“嗯。”
王夫人微微頷首,恍然道:“是為了焦順南下兩廣的事兒吧?”
她對焦順的稱呼這幾年間變了好幾回,一開始是‘來旺家的小子’,後來焦順做了官又入了賈政的法眼,就變成了‘順哥兒’。
再後來王子騰親自給焦順起了字,她便又順勢改稱起了‘暢卿’。
而最近因為賈政莫名其妙的懷疑,她又開始直呼其名,藉以顯示彼此的疏遠。
見薛姨媽點頭,王夫人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追問:“這好端端的,他怎麼突然就要跟著保齡侯去南邊兒?”
薛姨媽懵懂道:“這我也不大清楚,聽寶釵說是遇見了什麼麻煩事兒,所以要出去避一避。”
“唉”
王夫人嘆了口氣:“他也不容易,畢竟出身太差,在官場上難免遭人……”
說到大半截,她突然又想到了什麼,臉色猛然一沉:“你說會不會是你姐夫暗地裡……”
“不能吧!”
薛姨媽為之愕然,想了想又重複道:“不能吧?”
同樣三個字,表達出的意思卻截然不同,前者是脫口而出的否定,後者卻帶了些不確定的猜疑。
王夫人沒再說什麼,只是臉色愈發的清冷。
薛姨媽見狀,苦著臉支吾半晌,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忙寬慰道:“若真是姐夫做了什麼,豈不證明他心裡還是在意姐姐的?”
“哼”
王夫人冷笑一聲:“他在意的是自己臉面名聲,若真在意我,又怎會無端疑心到這上面?!”
說是這麼說,但她的表情卻明顯緩和了些,心想等寶釵下次過來,倒要問一問是否如此。
…………
卻說趙姨娘也是直到這日下午,才意外得了知焦順即將遠行的訊息,當下又急匆匆尋到了秋爽齋裡,對著探春連連抱怨。
“這該死的狠心賊!”
只聽她叉著楊柳蠻腰,茶壺似的指著外間罵道:“先前輕慢環哥兒也還罷了,如今這麼大的事情,竟也不跟咱們商量一聲!”
探春其實早就從史湘雲那裡,得知了焦順即將南下兩廣的訊息,並且還進一步從林黛玉、薛寶釵嘴裡探知了不少相關訊息。
故此對趙姨娘的話半點不覺得奇怪,只冷淡道:“這與我有什麼干係?我只盼著船翻在半路,將那些惡的歹的貪的奸的,統統餵了忘八老鱉!”
這還說是沒關係?
趙姨娘翻著丹鳳眼坐到桌旁,也不在乎是探春吃剩下的殘茶,抓起來灌了半杯,這才又道:“他這一走,咱們可怎麼辦?都說是抓姦捉雙拿賊拿贓,這姦夫都已經不在了,還怎麼揪那y婦的狐狸尾巴?”
“也未必就是太太。”
探春雖認定王夫人是清白的,卻也知道趙姨娘鑽了牛角尖,自己不拿出實證來,再怎麼也是勸不動她的,故此只是模稜兩可的提了句,便又換了話題:“他走後,姨娘正好過幾天安生日子,好好敦促環哥兒讀書上進才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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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又提議:“我聽說蘭哥兒近來增益不少,何不把環哥兒也送去書院,讓他們叔侄做個伴?”
“還是算了吧。”
趙姨娘聞言連連擺手:“就你兄弟那氣性,只怕不是去讀書,而是去結仇的!”
她雖沒有自知之明,對兒子的脾性倒是一清二楚。
探春聽她這話難得在理,也只好偃旗息鼓,暗歎賈環實在不爭氣。
這時趙姨娘忽又好奇道:“你說他這突然要去南邊兒,到底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