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說到這,獄署的醫官崔彧來了,稟道:“三隻毒蝨均已驗過,用途可以確定是用來施蠱殺術!”
毒蝨是昨天深夜時,宦官劉騰遣養子劉順送來的。
劉騰在宮外有一處舍宅屋而立的尼寺“法疎寺”,之前頗有名氣的女尼僧芝被抓,其弟子四處流落,其中一名叫林梨的比丘尼改由法疎寺禮佛。
法疎寺的法師察覺林梨經常有鬼祟之舉,懷疑林梨禮佛是假,託身於此另有目的,於是把懷疑告知了劉騰。劉騰一方面囑咐法師暫時穩住林梨,一方面他在休沐之期,勤往此寺,給林梨接觸到他的機會。
林梨果然上當了,就在昨天夜裡,她主動找劉騰,述說願意向法疎寺捐出僧芝藏的珠寶財富,以此懇求劉騰使用她飼養的三隻黑蝨,幫她放到一個叫尉窈的平民女郎身上。
劉騰表面答應,實則恐慌,因為他懷疑黑蝨是和巫蠱術有關的毒物,於是不敢拖延,命養子劉順連夜送蝨來廷尉獄。
當然了,以上所述全是劉順說的,真正的事情經過只有劉騰和林梨清楚。
現在,崔彧陳述驗蝨經過:“這種毒蝨比尋常的蝨大,飼養它們的木盒鑽有孔,孔比蝨身略小,當新鮮的血氣靠近木盒,毒蝨會以猙獰之相、迅疾之速鑽出小孔,爭相奪食血,再鑽回木盒!”
常景:“這便是傳說中的養蠱,不僅讓毒物在自相殘食、搏殺裡強壯,還馴出智慧,最後存活一隻強壯且通人性的。”
崔彧:“是。我之前遊歷各地時,也聽說此類毒物除了本身毒性可怖,還可以馴誘獨特的殺人法,於是我以各種能想到的法子試,終於試出毒蝨的歹毒殺人手段!”
“鑽入耳孔,取人性命!”
公孫良、崔振、常景聽到這,全都不自覺收緊肩背,想捂耳朵。
崔彧緊接著道:“官長放心,試此法的時候,我提前塞住囚犯的耳孔,並用浸血蛛絲迅速把毒蝨誘粘出來,沒有囚犯因蝨而死。”
常景問:“現在緝捕林梨麼?”
公孫良點頭,下令:“先找劉內官,讓他協助活捉林梨。崔彧,你拿著我的信物,帶上毒蝨去一趟神部曹,向神部官吏請教詳細的蝨蠱術。”
常景再問:“馴這種毒蝨想必需要耗許多心力,林梨為何用毒蝨殺一個平民女郎?需要傳尉窈來獄署詢問麼?”
公孫良:“不用。尉窈非尋常平民女,她有公職,在宮學教詩,並且前日救太尉、僕射的女勇士是尉窈的母親。嚴審林梨即可!”
幾人都能聽明白,廷尉卿所說的“並且”,才是不叫尉窈來獄署的原因。
勸學裡。
尉窈回到家把宮裡發生的所有事,包括張統帥對她的幫助全告訴阿父,然後她不再胡亂琢磨,將心思全投進學習裡。
不是尉窈心大,而是她的見識、經歷都有限,能分析出和張統帥說的那些線索,已經是她能思考的極限。
至於誰是害江書女的兇手?謝誼真在行巫蠱術麼?謝誼有沒有同夥?這些疑難,尉窈相信長秋寺能查清,就算長秋寺查不出,還有專斷疑案的廷尉署呢,她何必在此事上面苦苦思索。
她要做的,始終是好好學習,讀更多的書,在學到更多的道理後,再遇上類似麻煩,她才能靠自己的本事解決!
洛陽城白天繁華如畫,到了夜晚,則變成暗流湧動的深湖,角角落落的蝦兵蟹將張牙舞爪,各顯本事。
法疎寺。
林梨以柴屋為居,連續唸誦經文已經一個時辰了,她焦灼等待著。黑暗裡,屋門被推開。
林梨看向來人。“劉僕射。”
來者是劉騰,劉騰除了中黃門身份,還擔任後宮一主殿的冗從僕射。
他身後跟著養子兼護衛劉順,劉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