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下班後,林天歌顧不得吃飯,回到合租房背起包裹坐上公交車便往市中心趕。她來到北街,那裡人流量密集,賣鮮花的熱情大嬸早已與她熟絡,今天又幫她佔了一個位置,她在連連道謝後便插了進去。 林天歌抬頭看看天空,夜未至,一抹淡淡的月牙早已心急地偷溜在天邊。林天歌心中大喜,今天是個好天!如果她賣力一點的話,今晚小几百的收入還是有的。 一疊疊衣服擺放妥當後,她扯著嗓子對著行色匆匆的路人喊叫了起來:“今年的新款美衣,價格和衣服一樣美麗!路過的美女千萬不要錯過啊!”她雙手扯起一件紫色裙子不住地向路人展示著。 叫賣了沒一會兒便有三三兩兩的女性路人結伴光顧,紅色票票收到手裡的那一刻,林天歌心中暗喜,這麼多年來,沒有什麼可以比握在自己手心裡的紅色票票更能讓她感到踏實和開心的了! 然而,開張沒多久,人群中突然出現騷動,有人大喊了一聲:“城管來了,城管來了!”林天歌轉睛一望,果然在不遠處的街道拐角處有幾名穿著淺藍色制服的彪形大漢猶如洪水猛獸般正向這邊撲來。周圍的小攤販們也跟著緊張起來,大家逃命似的紛紛拾掇起自己的攤子。林天歌的心情立刻急轉直下,她低聲咒罵了一句,隨即和周圍小攤販一起忙活起來。好在她身經百戰,對於這種突發狀況頗有經驗,只見她將平鋪在地面上的藍布一攏,束成一個包裹,藍布上擺賣的衣服瞬時被收入包裹中,然後她將包裹迅速塞進她身後偌大的編織袋中。她手上的一系列動作乾脆利落又迅速敏捷,像是專門訓練過一般,短短一分鐘不到,幾乎一氣呵成。最後,她將編織袋往肩上一背,頭也不回地朝反方向奔去。 市中心的北街道人群擁堵,林天歌腳下跑得急了,冷不丁地撞上一個人,那人身材高挺,幾乎高出她一頭,林天歌猝不及防,直直地撞在他的胸口上。 “對不起。”林天歌頭都沒抬,只條件反射地向那人脫口而出極具有象徵意義的三個字,簡短明瞭。因為她心裡著急一心想著要跑路,根本顧及不了那麼多,更別提要站直身子,擺好姿態,向被撞者鄭重道歉了。卻是由於剛才猛烈的撞擊,她口袋裡的兩枚一元硬幣“叮叮”掉落到地上,發出輕輕的清脆響聲。林天歌對於錢幣的聲響極其敏銳,兩元能買四個饅頭,夠她吃兩頓的了。她下意識地彎腰去撿,眼明手快地撿起其中一枚,而另一枚卻被那高大的人踩在深色的皮鞋底下,只露出半截。再耽誤下去,身後的城管就要追上來了,在這火燒眉毛的檔口,林天歌想都沒想,直接下手將那人的腳一掀一推,簡單粗暴。兩枚硬幣撿到手,她身子都沒站直,直接繞過那高大的人一陣風似的跑掉了。 林天歌逃跑的時候總覺得剛才被撞的那個人在背後一直注視著自己,那目光深長而又灼灼。夏日的傍晚像蒸籠一樣悶熱,她額頭上的汗珠如雨水般經過臉頰不停地滑落下來,她忍不住輕輕抹了一把,手掌心裡立刻沾滿汗水,變得溼漉漉的,都能滴下水來。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她回想起剛才她繞過那個人的時候,他伸出手似乎想要去抓住她,可她跑得太快,只隱約覺得手腕處被蜻蜓點水般碰觸了一下,然後一滑而過。她又回想起他毫無瑕疵的襯衫領口和胸膛處她衝撞上的那一瞬她臉頰和額頭所感受到的那襯衫面料帶給她的“面板”般的光澤觸感,還有他腳上那雙設計獨特、手工考究的深色皮鞋,這無不在彰顯著一個事實,它們價格昂貴,非一般人所能駕馭。 林天歌默默地嚥了咽口水。該不會是自己額頭上的汗水弄髒了他的衣服,又或者是自己動作太過莽撞刮碰到了他身上值錢的東西?林天歌越想越後怕,就他身上的襯衫,價值連城,即便不讓她賠,單單讓她拿去幹洗,那筆乾洗費都能要她命啊。 林天歌的內心小小地掙扎了一下之後,她決心回頭去弄明白事情真相。她是一個敢作敢當的人,倘若因為她的衝撞無故造成別人的損失,她願意站出來承擔責任,大不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