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浩然的痛苦
李浩然艱難地翻了個身,一陣如針扎般的刺痛感如同潮水般地湧了上來。兩側的太陽穴就像被夾在兩塊堅不可摧的門板裡,痛得他忍不住低聲呻吟了一聲。
他舉起手,試圖去按壓一下太陽穴,可沒想到手臂似乎碰到了一件什麼東西。那東西骨碌響了一下,然後發出一聲清脆的玻璃撞擊地面的聲音。
酒瓶。不用看也知道,這一定是一隻酒瓶。空的酒瓶。既然是空的酒瓶,又為何要去管它呢?
酒。他所需要的是酒,而不是酒瓶。只有酒才能麻醉痛苦,只有酒才能忘記痛苦。感情的痛苦。
他有感情嗎?應該要有嗎?可以擁有嗎?他不確定。但現在的痛苦好像就是因為感情帶來的。而能給他帶來感情的痛苦,似乎只有一個人。關宇一品。
他想起關宇一品那陽光一般的燦爛的微笑。他喜歡看他的微笑。還有她那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兩個嘴角邊淺淺的小酒窩。“一笑百媚生,粉黛無顏色”。他就喜歡她的笑。只要能看到她的笑,他可以做任何事。可是,她願意為他笑嗎?他不確定。現在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要跟他分手。他們牽過手嗎?這也不確定。他的記憶中,她的手柔軟溫潤,如羊脂玉一般的舒服。他也喜歡牽她的手。
但她的笑,她的手好像只能停留在他的回憶。以後再要看她的笑,要牽她的手,好像變得遙不可及。
他確信,他和她分手了。
李浩然痛苦地回想起關宇一品。這感情上的痛苦比他身體上的痛苦尤過百倍、千倍。他要酒。
酒。只有酒才能麻醉痛苦,只有酒才能忘記痛苦。
他的右手摸向床頭櫃。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床頭櫃上還有酒。他的手摸了個空。的確,他記錯了。昨晚床頭櫃上應該還有半瓶酒,可惜的是,今天早上,準確的說,就在三分鐘前,那隻酒瓶已滾落在地上。此刻那隻空酒瓶正倚在廁所門的角落,冷眼看著床上那個半睡不醒,拼命找酒的醉鬼。
強烈的陽光頑強地透過窗戶的玻璃,照射在李浩然的身上。
李浩然赤裸著全身,一動不動。他身上的面板呈現出死人一般的慘白色,幸好還有一點肌肉存在,並沒有反應出明顯的松馳感。這是他多年來健身的結果。但他十分清楚,如果他再這酗酒下去,肌肉的膠原蛋白就會一點點流失,面板會一點點松馳,身材形同枯槁,就像七八十歲的老頭一樣。可是,如果沒了酒,那他會怎麼樣?他一定會比現在更加痛苦,更加悲慘。
他需要酒。
眼前一團黑。黑裡帶著一片血紅。他才想起他還躺在床上,懶得連眼皮還沒睜開。他極力想要睜開眼睛。可眼皮沉得像粘了膠水一樣重。膠水?這形容用得有點誇張。頂多就像是眼皮上糊了一層眼屎而已。厚厚的米黃色的眼屎。這感覺可不比糊膠水來得更好。他用力揉了揉發澀的眼睛。眼皮掙開了一條縫。
一道強光立馬頑強透過他的眼皮縫隙,如針一般針紮在他眼球痛覺神經上。春天的陽光好像很刺眼。他下意識地別轉過頭,閉上雙眼。陽光,強烈的陽光。稍微有點常識的人,就能判斷出這又是臨近中午的時間。
該上班了。他慢悠悠地從床的另一邊翻身,環顧四周。衣服。裸著身體去上班?這好像不是他的作風。那麼,他的衣服去哪了?
這是一個極其簡單的單人房間。離大鄉所不遠的公寓樓裡。就在幾個月前,他因為違紀,從刑警支隊貶到了青蘋果市大鄉鎮的警局。而這個警局,離他青蘋果市的宿舍有將近一個小時的路程。為了方便,他在大鄉所邊上租了一個小房間。
房間裡只有一張床,一張沙發,外加一個廁所。沙發是宜家買的,床是傢俱市場淘的。也許這一切都可以在網上下單,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