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燈火已歇。 無藥公子躺在床上夜不能寐。 他眯了一會兒,睜眼盯著床頂,銀月清輝透過輕紗,腦海中不斷浮現著這幾天的記憶。 那些莫名的所作所為。 是他。 又彷彿不是他。 半晌,無藥公子坐起身來,伸手捏了捏眉心,另一隻掀開被子,他起身繞過屏風。 他低頭看著排放在桌上的玉盤,素白的大手伸了過去,修長的手指一寸寸地摩擦過婚服上的那朵相思花紋。 靜謐無聲中,他輕聲低喃道:“這不是本公子繡的。” 屋子裡的燈火又燃了起來。 無藥公子拿著剪刀將婚服上的那朵相思花給拆了,做完這些,他捧著婚服打量了一番,開口道:“好了。” 婚服領口裡的相思花沒了,無藥公子安心地躺回了床上,很快入睡,養精蓄銳。 明日的大婚,他得一大早起來準備,接著下午到樂毅侯府,迎親隊伍帶著他的嫁妝,人群簇擁著遊街花車繞城裡一週,等落日的最後一縷餘暉落下時,他們回到候府拜堂,最後便是洞房花燭。 屋裡屋外一同靜謐下來。 守在院子外面的暗衛見自家公子屋裡的燈終於歇了,又等了一會兒,就回去換崗了。 下一秒。 屋子裡燭光破開了黑夜。 只有一個燭臺擺放到了桌上,燭火忽明忽暗,照得並不真切,無藥公子清冷的身影藉著這微弱的光在窗紗上投下一片暗影。 他在孤燈下站了許久,才伸手向玉盤上的婚服探去。 片刻過後。 穿針引線的聲音在屋子裡窸窣響起。 林老安排完一切,路過自家公子的院子,轉頭就看見了屋裡微弱的燭光。 想著自家公子明日大婚,一整天可能都吃不上飯,還是早點休息為好,不管什麼時候事兒,明日之後再安排也不遲。 他轉身就走了進去,敲響了主屋的門,喚道:“公子,夜已深,還是早點休息吧!” 聲音傳進屋裡。 坐在燈臺下,正捏著繡花針的無藥公子動作一頓,雪白身影像是直接僵硬不動。 他沒有回話,素白的大手固執的抓著懷裡的婚服,接著明滅的燭火,垂眸凝視著婚服領口裡繡到一半的相思花。 低聲道:“還差一針了。” 屋子裡久久沒有動靜傳出來。 林老勸道:“公子,有什麼事兒明天再忙,或者你跟我說啊!” 等了一會兒,林老才聽到自家公子道:“林叔,婚服還…差了一針。” 婚服沒置辦好,這可是大事兒。 林老聞言也不好催促了,畢竟男子這一輩子就嫁這一回兒,只好道:“那公子你忙完早點休息,明日可出不得差錯。” 說完,林老就轉身離去,沒有來得及聽到自家公子的回話。 他聽著屋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清冷的目光收回,身形掩藏在暗處,漆黑的眼眸中映入明滅的燈火,似火焰破開冰霜。 “林叔慢走。” 說完,一字一句道:“明日絕不會出任何差錯。” 他將聲線壓得極低,昏暗的光影交錯看不起那張如玉般的面容上神情莫辨,語氣堅定道:“花澪姑娘,無藥保證,這次絕不會出任何差錯。” 素白的手指慢條斯理地穿針引線。 他不慌不忙,絲毫不在意冬日晝長夜短,燭淚順著燈臺滑落鋪了一攤,燈臺下的人一直重複著手中的動作,不知在這裡坐了多久,好似打算徹夜不眠。 無藥公子繡完最後一針,抬眸看向窗外,想著天色為何還未亮,指腹摩挲著剛繡好的花紋,聲音幾乎輕微無聲道:“快了,不會出錯的。” 他盤算著時辰,口中一直低喃著“快了”,突然出聲道:“這相思花我繡了回來,花澪姑娘會喜歡的。” 屋子裡空無一人。 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不似自言自語,像是在專門說於誰聽,可另一人聽不聽得到,無藥公子並不在意。 “花澪姑娘…會喜歡的。” 他在燈臺下坐了一夜,守著天明。 次日,天光微茫。 府裡便開始張羅起來了。 京都第一權貴樂毅侯府辦喜事兒,十里紅妝從自家腳下一路鋪到國公府,街道旁的攤主早早收了攤子,生怕擾亂迎親隊伍。 傍晚時分,霞光渲染了京都半壁天。 入懷小院,下人們端著玉盤進進出出,忙得不可開交。 花澪一早起來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