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亦然餘光瞥見倒過來的人,眼疾手快地將人抱住,一隻手攬住對方肩膀,慢慢屈身蹲了下來。 對方闔著眼,腦袋順勢歪在了段亦然肩頭,面色蒼白無力連嘴唇都沒有什麼血色,氣息微弱。 男子雖看似瘦弱,卻重量不輕,將肩頭都壓歪到一邊,畢竟是個成年男子,好在段亦然自幼習武,這點重量還是接得住的。 段亦然半蹲在地上,對方露半張臉埋在她懷裡,露在外面的側顏有種說不出的憔悴之感,看到的人都會憐惜一番。 她毫不猶豫地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臉:“喂,醒醒!” 圍了一圈的小侍們頓時靜默:“……” 也是,郡主什麼時候能欣賞這種美了。 還以為倒下這個手段有多高明! 所有人嘴上關切,可心底止不住的幸災樂禍。 甚至戲精上癮的當場表演了一個哭喪 段亦然眉頭微皺:“有這麼嚴重?本郡主看…不就是低血糖。” 聽他們哭得情真意切,段亦然又抬手拍了拍對方的臉。 漆黑的眼眸垂下看著懷裡的人,在眼瞼下方打下一片暗影,神情是一貫的凌然,好似不近人情,可舉動明顯輕柔了許多。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昏了,本郡主勸你現在就給我醒來,不然…” “不然直接從後門丟出去吧!” 段亦然話沒說完,一道聲音就插了進來。 段亦然抬眸看去,眾人讓開一個缺口。 凌襄一步一個腳印走了過來,臉上的笑容如朝陽下的冰霜,看似柔和溫暖,實則陰寒徹骨。 “見過凌君!” 眾人施施行禮,半天沒有等待起身的回應。 他們知曉這次凌側夫是真的生氣了。 倒下那個得自求多福了。 若是以往凌襄不管私底下多過分,郡主面前還是保持著賢良淑德的體面,不為難任何人。 現在凌襄沒有理任何人,他走到跟前,死死盯著郡主懷裡的人,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有著毫不掩飾的惡意:“不過是站了一上午就不行了,身體差成這樣怎麼服侍郡主,還是儘早攆出去吧!” “凌襄。” 段亦然語氣淡淡,可聲線隱隱約約壓低了幾分。 明明晃晃地警告他不要說風涼話,凌襄怎麼聽不出來,他輕笑了幾聲,委屈道:“郡主,你是知道的,之前府中的內務,自我打理以來,一直都是盡心盡力,今日他就這樣倒在你面前,不知道還以為是我多苛責於他,他敢這樣冤枉我,不過是一小侍,趕出去又能怎樣。” 段亦然一眼就看出他的小心眼:“本郡主知道,不關你的事兒行了吧!他就是低血糖…” “可傳出去對我們候府的聲譽有損,外面豈不是會傳堂堂一個樂毅侯府,少了一口小侍的吃食,他損害了候府名聲,還是趕出去以儆效尤。” 凌襄真心實意地一口氣說完,然後瞪了小侍一眼。 段亦然:“這…點名聲…倒不至於。” 眾人:“……” “可是郡主,今日無藥公子才第一天入主後院,大喜之日,他暈在大堂上,留下來不晦氣?” 一個坑接一個坑的挖,所有人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小侍是非離開不可了,留下來絕不會好過,凌側夫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地射出去。 眾人眼神交接,又看向低頭沉思看不清神情的郡主,嚇得嚥了咽口水。 府里人誰不知道,郡主雖然不寵凌側夫,可萬事都是依著他的。 段亦然抬起頭,看了凌襄一眼。 她一手穩著暈過去還不知什麼情況的人,一手抬起招手示意:“來人。” 早就圍觀在一旁不敢輕舉妄動的侍衛當即走了過來。 聽段亦然聲音冷漠,以為她真打算把人丟出去,派過來的兩個侍衛都開始磨拳擦掌了。 他們走近了,拱手行禮:“郡主!” 凌襄看著這一幕,嘴角上揚的笑意慢慢僵住,聽到對面繼續吩咐道:“把人抬回去吧!” “是。” 兩個侍衛領命後,就從段亦然手中接過了人。 “看著弱不禁風,還挺沉的。” 段亦然站起身來,單手揉了兩下被壓得痠疼的肩膀,轉身對著一旁的下人吩咐道:“有病就醫,樂毅侯府又不是養不起,你們將人好生照料!” 雖然段亦然說完就大步離開了,可留在原地的人皆是大跌眼鏡,眼神怪異的看向被抬走的那個小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