磚窯一年只有幾個月適合燒製,一大半時間都在空著。 接到的訂單排了很久,雖然和馬路對面的窯洞一起出磚,一起賺錢。但是同行是冤家,鬧心的事情還是避免不了的。 對面的那個黑瘦矮小的男人,開始降價搶生意。雖然只比我們便宜一點點,但是還是有願意省錢的人,跑到他們那裡預定和交定金,畢竟錢真的很難賺,能省一分是一分。 金多寶意識到對面男人的小算計,剛開始並沒有放到心上。但是隨著時間推移,我們之前接到預定的訂單也被取消了。當時沒有合同,只有憑據的,沒有法律條文和約束力的。 金多寶開始發愁,也去找對面理論。對面的回覆是各賺各的錢,各憑本事賺錢,誰也管不著誰。並讓金多寶別把自己太當回事兒了。 金多寶雖然平時嘴巴很愛說,但是一到這種關鍵的大事情上,容易啞口無言,乾著急說不出話來,說不出道理來。被奚落一頓後,更是氣的大罵對方狼心狗肺。 “遇到小人不能動手,還不能還嘴嘛。”我明天找機會去罵他,出口惡氣。 “要不,咱們也降價吧,氣力不值錢,咱比他還低,我不信他還能再降價,再降價就完全不賺錢了啊,”金多寶悶聲說道。 “本來就賺個氣力錢,勉強能吃飽,再降價可就連吃飽都不行了。你現在降價了,那之前買的人不鬧著要退差價啊,人家還以為你賺了很多似的。”我對金多寶分析著。 “說的也是,對面那個狗日的還是我教會他燒磚的,他好像還沒娶上婆娘,真是心眼壞透了。”金多寶繼續憤憤的說道。 “價格不能降低了,可以把半截磚贈送,顏色不好看的磚,粘連到一起的磚,可以贈送點兒,搭配著賣,也相當於是降價了。”我給金多寶出主意道。 眼看著手裡的訂單被搶走,還是被自己的徒弟和合作方搶走,心裡真的不是滋味,看著對面的窯洞燒出來的磚頭被一車一車拉走。除了罵自己識人不清,罵對方忘恩負義,根本解決不了實際的困境。但是還是不想忍氣吞聲的受著。 “你家的磚頭為啥比小黑家貴一點兒,雖說只貴幾厘錢?”本家的一個親戚問。 “大家都想修繕自己的屋子或者重新修建房屋,那是誰都想堅固結實的住一輩子啊。我和金多寶嚴格按照流程和時間來和泥,拉坯,陰乾,入窯,選煤,燒製,冷卻,出窯的。那是一個懶都不敢偷啊,你也知道金多寶那個人倔驢脾氣,認死理。害怕被別人戳脊梁骨罵。”我委屈的說道,也是實話實說。 “這就叫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人家不管是村醫,木匠,還是泥瓦匠,都還留一手呢,你們遇上白眼狼了。”親戚抽著焊煙說道。 “人跟人的緣分吧,不強求。各按各的活法兒吧,我和多寶還有幾個孩子都要吃飯,都還吃不飽。多寶幾乎天天住在窯洞上,天天從早忙活到晚,欠的錢還沒還完。實在是沒法再降價了,兩厘錢對面可能覺得不算啥,對於我們來說很重要。”我無奈的對著親戚說。 他暫時也不會蓋房子,暫時不需要買磚頭。但是他是個正直講義氣的人,所以和金多寶脾性比較合得來。我倒也沒想著讓他評理和宣傳,就是覺得實話實說也挺舒坦的。 “金多寶家的,你說的好像我偷工減料似的,不帶你這麼敗壞我名聲的。”對面窯洞的小黑突然從背後插話道。 我只顧著邊幹活邊和本家親戚聊天說話,沒注意到後面有人偷聽。我猜小黑可能覺得這個親戚是想要買磚的客戶,想著過來爭取一下訂單的。 “哎喲,我可沒說你偷工減料,是你自己說的。你個大男人偷聽別人說話,你也好意思啊。之前教你燒磚的時候,你可沒現在這麼拽,真是錢壯人膽啊。”我不客氣的回覆小黑。 “你今天把話說清楚了,別在背後嚼舌根,最毒婦人心。”小黑嗆道。 “你媽,你妹妹不是婦女?你不是從婦女肚子裡生出來的?你現在找不到婆娘,以後也是不想找了嗎?”我憤怒且陰陽怪氣的回懟道。 馬路兩邊圍觀的人都聚集到我們磚窯的晾曬空地上,金多寶這個笨嘴葫蘆在窯洞裡呼呼大睡,並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