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恕罪!」衛王手忙腳亂地跪下,連連磕頭,「兒一時鬼迷心竅,鑄成彌天大錯,懇求父親原諒,但……我究竟遺落了什麼『證據』,還望父親明示。」
皇帝卻沒有回答。
他望著衛王匍匐在地的身影,心中忽然升起疑慮。
據京兆府調查,那外宅婦至少已經在通濟坊住了一年,而那座宅子的房契從始至終沒有更換過主人,雖然不是掛著衛王的名,但順藤摸瓜,可以追蹤到孟家曾經的一位僕從身上。
那僕從已離開孟家,身在何處不得而知,或許被衛王收歸己用,藏在他自己的地盤。
好一個衛王,居然背著他搞了這麼多小動作。
還有半個多月前的逍遙散事件,最後也是孟家推了個遠親出來頂罪,將衛王摘得乾乾淨淨。
水至清則無魚,衛王是他內定的儲君人選,經營勢力無可厚非,即使他為了對付岐王,擅自將逍遙散用於邊境守軍,因與他的打算不謀而合,他也佯作不知,沒有多加責備。
但他無法容忍自己被欺騙,尤其是孟家屢屢幫忙遮掩,總讓他想起一些深埋記憶的往事。
先是時文柏,隨後輪到衛王,他信任的大臣與兒子,一個兩個都心懷鬼胎。
還有孟家,他們又在打什麼主意?
皇帝臉色微沉,止住思緒,意有所指道:「大郎,朕掌握的訊息遠比你想像得多,切莫自視甚高、妄圖一手遮天,否則早晚會誤入歧途。你回去吧,好好反省究竟做錯了什麼。」
衛王如蒙大赦,趕忙俯首謝恩,也不敢再加以追問,一溜煙退下。
出了紫宸殿,他直奔雲韶殿。
事已至此,彎彎的存在已無法掩藏,當務之急是請求母親出謀劃策,替他給父親說些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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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淑妃正在安慰哭哭啼啼的德妃,因著宣華公主和親之事,德妃三天兩頭來她跟前哭訴,希望她能勸說皇帝收回成命。
淑妃表面溫聲軟語,內心卻早已不耐煩到極致,聽聞報信,登時鬆了口氣。
她委婉地打發走德妃,令衛王進來。
哪知衛王一見她,就撲通跪下,急聲道:「阿孃,您救救我!」
淑妃聽他說罷前因後果,好不容易平息的火氣捲土重來,當即訓斥道:「你怎的這麼糊塗?陛下要你回去反省,你卻耳聾眼瞎,瞧不出他在意的是什麼嗎?你不老老實實地出宮,轉頭就來找我,是還嫌他不夠生氣,專門火上澆油嗎?」
「阿孃,兒實在走投無路,才來求助於您。」衛王自知理虧,縮著脖子猶如鵪鶉,「誰將此事捅到阿爹耳中,是否還留有後招,彎彎被他們藏在何處,我……」
「什麼圓圓彎彎?你就算偷偷去青樓睡妓子,也好過私養外室!」淑妃恨鐵不成鋼,氣急之下也開始口不擇言,「你是要做太子、未來天子的人,連下半身都管不住,本宮還指望你成什麼大事?」
衛王被她說得無地自容,一句都不敢回。
要讓母親知道彎彎原本是個妓子,只怕他今天不死也得脫層皮。
淑妃平復心緒,轉過頭不想再看他:「你先回去吧,在這耽擱太久,陛下難免又要起疑。將你所知關於那個外宅婦的一切用書信告訴我,我再思考該如何幫你。」
衛王應下,連聲道謝,迅速起身向她告退。
淑妃兀自沉默,神色間掠過一絲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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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纓與慕濯回到蘇家舊宅。
她換下厚重的禮服,走出內室時,他早已收拾停當,正坐在桌邊翻閱著公文等候。
青榆和丹桂主動退下,為兩人關上門。
「衛王今日進宮,想必是東窗事發,通濟坊的秘密被傳到了陛下案頭。」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