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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頁

她卻不知為何沒有躲閃,默然垂下眼簾,微微嘆了口氣。

時纓在營中住了一段日子,很快跟將士們混熟,他們聽她描述帝都長安的模樣,也為她分享此前聞所未聞的趣事。

她無法再擊鞠或習武,跟他們學了胡旋舞和篳篥,只可惜她右手使不得力,吹出來的音調千奇百怪,引得他們鬨堂大笑。

唯有慕濯會捧場地為她鼓掌,然後罰那些笑得最響亮的人去吹風蹲馬步。

時纓端著盛滿水的碗經過,逐一放在他們頭頂,然後幸災樂禍的地負手離去。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突然覺得,就這樣也挺好。

她和慕濯心照不宣,誰都沒有再提及舊事,彷彿只要不說,就可以假裝什麼都不曾發生。

十二月,北夏主動請降,割地賠款,並遣送皇子入長安為質。

皇帝龍顏大悅,正式冊封慕濯為靈州大都督,邀他回京接受賞賜。

慕濯以傷勢未愈、不宜舟車勞頓為由婉言回絕,朔方軍的將領們也對此嗤之以鼻。

皇帝崇文抑武已久,如果接受召喚回京,等待他們的必將是鳥盡弓藏的命運。

時纓隱隱覺察到他們在醞釀什麼,但卻不願深思。

她搬回府邸,投入到迎接新年的忙碌中,首次擔負起身為一宅主母的職責,將朝廷獎賞的物資清點完畢,分發給軍中將士之後,其餘挨家挨戶送予靈州百姓。

人們開始對她交口稱讚,誇她是當之無愧的岐王妃。

空閒時間,她都待在府上,準備燈籠和窗花,指點下人們將宅院裝點得煥然一新。

她不再拒絕慕濯進自己的屋子,有幾回見他不欲離去,她便將床鋪讓出半個,兩人同榻而眠。

儘管中間橫亙著衾被,但在她內心深處,曾經堅不可破的圍城已悄然傾塌瓦解。

十二月末,慕濯到北邊新降的幾座城池處理事務,與她相約在年前趕回。

他前腳剛走,時纓便意外接到通報,林氏與時維趕赴靈州,不日便要進城。

她只當母親和兄長思念自己,歡喜之餘,想到時綺,心頭不由籠罩一層陰霾。

三人見面,林氏潸然淚下,時維好不容易勸住,愁眉苦臉地對時纓說起家中情況。

「阿爹的病情還是時好時壞,五娘出閣,六娘也許了親事,但……五孃的夫婿待她並不好,偏寵妾室,竟縱容妾室將她推入池塘,彼時她懷著身孕,經此一遭,是再也不能生育了。溫姨娘傷心過度,當晚就趁人不備投了井,阿爹驚怒之下吐血暈厥,身子骨大不如前。」

時維唉聲嘆氣:「牆倒眾人推,那些個見風使舵的混帳,忙不迭對安國公府避而遠之,唯有太子殿下和孟家顧念舊情,未曾疏遠我們。太子殿下還與我提過你,阿鸞,他一直沒有忘記你。」

時纓輕聲:「阿兄要我如何?」

時維沒想到她如此直截了當,求助地望向林氏。

林氏嘆息道:「阿鸞,岐王公然抗命,陛下與太子殿下懷疑他有不臣之心,意欲謀反。大梁剛經歷了一場戰事,實在禁不住內亂,萬一北夏趁機東山再起,豈不是要陷黎民於水火。」

她懇求地望向時纓:「你是唯一能接近岐王之人,只要你抓住機會,取走他的性命,你便是社稷萬民的功臣,陛下定會予以重賞,待太子殿下登基,也必將許你皇后之位。」

時纓靜默片刻,搖了搖頭:「阿孃,我殺不得他。以他的身手,我沒有半點成功的可能,而且——」

她攤開右手:「我現在連握筆都不穩,您竟認為我可以執刀殺人嗎?」

林氏呆呆地望著她掌心可怖的疤,抱緊她痛哭失聲:「我的女兒,我的阿鸞,那亂臣賊子究竟對你做了些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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