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將東西藏在枕下,適才令婢女進來伺候她洗漱就寢。
臨入睡前,時綺沒由來地想到方才,時纓披著外衫坐在燈下,明艷絕色的眉目間滿是柔和,心中突然湧現出後悔。
但旋即,她迫使自己打消念頭,在黑暗中閉上眼睛。
-
與此同時。
皇宮,雲韶殿。
宮人通報後,衛王疾步走入,行禮道:「這個時辰,阿孃召我前來,不知有何指示?」
坐榻上的孟淑妃睨他一眼,令宮人們退下,直截了當地問道:「忠平侯等人製作逍遙散、並以此牟利一事,你是否也參與其中?」
衛王怔了怔:「阿孃何出此言?忠平侯常年閉關煉製丹藥,我與他並無往來。」
淑妃卻冷笑一聲:「你在外面做了些什麼,別以為本宮一無所知。你私底下斂財就罷了,本宮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誰叫你煉製出這種毒物,還企圖用於北疆的軍隊中?」
衛王的臉色刷地變白,險些以為岐王已經勘破真相、在父親面前參了他一本,見母親神情鎮定,才略微放下心來,為自己辯解道:「逍遙散完全是忠平侯一人的主意,我發現的時候木已成舟,至於靈州那邊,我也不……」
他對上淑妃冷冷的目光,頓時洩了氣,如實道:「橫豎北夏已經求和,最近沒有戰事,我想著此物若能在靈州傳開,岐王勢必要吃不了兜著走,天曉得他竟獨斷專行,非但嚴懲軍中癮君子,還二話不說將黑市掃蕩了一遍,若非我的人反應迅速,早在覺出苗頭不對的時候就捨車保帥逃回京城,定會被甕中捉鱉。」
「簡直荒唐!」淑妃斥道,看他誠惶誠恐,念及自己前段時間也是輾轉反側、提心弔膽,沒有再繼續責罵,「無論如何,岐王是皇室血脈,你若不想背負千古罵名,就絕不能親自對他動手。我也是近日才知曉,陛下內心厭惡岐王至極,恨不得他去死,將來你做了太子,只需安分守己,陛下遲早會替你除掉這個礙事之人。」
衛王訝異了一瞬,就聽她接著道:「千秋節後,陛下會宣佈你與時三孃的婚期,同時設法將岐王留在京城,接下來,我們便可靜候佳音了。」
「是。」衛王應道,頓了頓,「阿孃,先前您讓我對阿鸞說的那句,只要她誕下皇長孫,我就不納任何妾室……」
「給安國公府展示我們的誠意罷了。」淑妃悠悠道,「你放心,待她嫁與你之後,別說皇長孫,本宮保證她連一個女兒都生不出。雖說眼下時文柏的權勢如日中天,但他出身微寒,其妻也不過是個江南小門小戶的千金,時三娘這樣的家世,怎配做未來的太子妃、甚至皇后?」
「若她成婚一年半載都沒有動靜,安國公府自認理虧,定不敢反對半句。屆時,陛下和本宮會為你擇幾位清貴世家女做良娣,日後你榮登大寶,中宮之位絕不會輪到無子的時三娘。」
「多謝阿孃。」衛王由衷道,心情卻複雜難辨。
他一直知道,當年父母為他敲定婚事,全然是出於利益考量,安國公府這顆棋子有大用,但在他們心目中,時纓遠遠配不上他,唯有世家大族的貴女才有資格母儀天下。
可是,如果父母連時纓都瞧不起,那彎彎豈不是更……
難道她只能躲躲藏藏,直到他成為九五之尊的那一天?
「天色已晚,你且回去吧。」淑妃出聲打斷他的思緒,「逍遙散之事,趁陛下尚未查到你身上,孟家會替你擺平,但以後未經本宮允許,你休得再輕舉妄動,如有再二再三,誰都救不了你。」
「都是我的錯,讓阿孃費心了。」衛王起身跪拜,告退離去。
-
翌日清晨,安國公府眾人收拾妥當,先後登上去往宮城的馬車。
時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