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了血本無歸,至多賠上這條賤命,可若是贏了,將擁有做夢都不敢想像的權勢和榮華富貴。
屆時,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她會盡己所能償還養父母和姐姐,而衛王和安國公夫婦,她定要讓他們把虧欠她的逐一償還。
短短几步路,她的思緒百轉千回,行至近前,一眼就看到了姐姐和皎皎,以及坐在主位下首的衛王。
視線交匯,他似是覺察到她的目光,但並未深究,自顧自地喝了口酒,便將注意力投向場中。
十多天未見,他依舊俊朗無儔,身著高冠博帶,更顯雍容華貴。
但她只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樂聲將起,她當即出列,直挺挺地跪在了他面前。
餘光掃過裙擺上盛放的紅梅,她下意識地想,即使是孟家的舞姬,衣著之華貴都是她望塵莫及。
她看向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驚懼,躲閃,恐慌,種種複雜的表情交織,卻唯獨不見久別重逢的喜悅和對她的擔心。
哪怕一絲都沒有。
霎時間,她內心深處僅存的一縷僥倖蕩然無存。
從今往後,她再也不會對他有任何感情。
他和那對素未謀面的親生父母,他們巴不得她死在不為人知的角落,那麼她偏要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他們面前,好好欣賞他們氣急敗壞又無計可施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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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鴉雀無聲,唯有彎彎的啜泣清晰地傳開。
她淚水漣漣,巴掌大的小臉楚楚動人,這曾是衛王最喜愛的樣子,但如今他卻像是見了鬼,迅速回過神來,驚慌失措地呼喊道:「來人!快來人護駕!把這刺客給我拖下去!」
護衛們一擁而上,將彎彎圍住。
另一邊,時綺緊張得攥緊了裙子,她記得時纓的囑託,如果衛王急於遮掩,她便要設法拖住,以免彎彎被他的護衛帶走。
她深呼吸,正待驚訝起身,卻突然聽榮昌王道:「幹什麼呢?好好的表演,為何要打斷她?」
賓客們驚訝地朝他望去,榮昌王置若罔聞,饒有興致地看著彎彎:「讓她繼續,我喜歡。」
衛王:「……」
這老東西!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他耐著性子道:「堂叔,這女子來路不明,多半圖謀不軌,我……」
「誰是你堂叔?」榮昌王瞪大眼睛,差點拍案而起,「怎麼又是你?我的生辰,你來做什麼?」
「阿爹,請您息怒。」慕瀟忙拉住他,勸道,「來者是客,衛王殿下是誠心至此為您賀壽。」
「哼,虛情假意。」榮昌王別過頭,眼不見心不煩,衛王正想示意護衛速速動手,他又倏地望向彎彎,「小姑娘,你說什麼?他不認你?是他始亂終棄、辜負了你嗎?」
衛王頓時頭大如鬥:「堂……榮昌王殿下……」
「閉嘴!我幾時讓你開口了?」榮昌王怒喝道,復而緩和語氣,「小姑娘,你儘管說,別怕他,我替你做主,他不敢對你如何。」
彎彎不認識他,一時有些愣怔,但想起姐姐說過會為她攔住衛王和安國公夫婦,以便她儘可能地露面、將身份公之於眾,只當這位也是姐姐的安排,連忙叩拜道:「多謝貴人,奴婢確實在公子身邊伺候,但絕不敢言『辜負』,只是……只是沒想到會在此處遇見公子。」
榮昌王奇道:「你不是這位——」
他指了指孟大郎:「這位府中的奴婢,怎麼又成了在他身邊伺候?」
彎彎搖頭,眼淚簌簌而落:「奴婢本來住在通濟坊,前些天出門禮佛,途中被歹人劫走,然後……然後就……奴婢不想死,只能聽從他們,本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公子了,誰知……」
她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