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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纓令兩人退下,宣華公主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低聲支吾道:「阿鸞,我知道不該在這時候問你,但……但我別無辦法,我……我想問,那個……淑妃娘娘給你的桂花酒還有富餘嗎?」

時纓怔了怔:「公主殿下,您要做什麼?」

宣華公主沉默了一下:「我聽說,那裡面放著……放著絕嗣藥,所以……我也想喝一杯。阿鸞,算我求求你,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無力違抗陛下的命令,但我著實……著實不想給北夏人生兒育女。到了北夏,我絕無可能接觸到這種藥品,可若現在服用,過十天半月就會不留任何痕跡,更別說我抵達北夏國都,最早也要在九月。阿鸞,這是我最後的尊嚴,你可以成全我嗎?」

說著,她的眼淚簌簌而落,兀自站起身來,竟是要給時纓下跪。

時纓連忙拉住她:「公主殿下,萬萬不可。」

她望見宣華公主充滿哀傷與請求的雙眼,深吸口氣,傳青榆入內,吩咐她去馬車中取酒。

那壇酒她一口未沾,本想著回頭偷偷處理掉。

宣華公主見狀,連聲道謝,眼底仍含著瑩瑩淚光,嬌艷如花的面龐上卻露出一抹解脫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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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慕濯問過屬下,果不其然,有人狀似無意,悄悄檢查了門外的血痕。

那些都是動物血,倘若被他們取到新鮮的,定能發現其中端倪,然而驛站外皆是黃土鋪路,血滲入泥土砂石,轉瞬就會幹涸,從顏色看,不見任何蹊蹺。

淑妃留著後手,時纓已悉數考慮在內。

少頃,大夫提著煎好的湯藥趕來,慕濯接過,朝內室走去。

卻被丹桂攔住:「殿下,娘娘和宣華公主有些事情處理,您不大好進去,可否稍等片刻?」

屋裡飄來濃重的血腥味,全然不似作假,慕濯暗自心驚,見丹桂雖臉色發白、卻並無慌張,突然意識到什麼——

這時,伴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宣華公主的身影繞過屏風,步履緩慢,面上沒有絲毫血色。

「岐王殿下。」她輕聲致意,旋即搭著青榆的手,徑直離開。

慕濯進入內室,血腥味愈發濃烈,時纓失神地坐在榻上,不遠處立著一架屏風,氣味正是從那裡飄來。

丹桂匆匆跑去屏風後面,強忍著沒有發出驚叫,屏住呼吸,飛快地將狼藉收拾乾淨。

聽到腳步聲,時纓抬起頭:「宣華公主喝了桂花酒,她說不想……」

她的嗓音漸弱,再無以為繼。

宣華公主與她不同,從前在宮裡,她見過她和那些年幼的皇子公主玩得不亦樂乎,她對孩子的喜愛完全寫在臉上。

但如今,宣華公主毅然決然飲下絕嗣藥,沒有哪怕一瞬的猶豫。

皇帝避而不戰,一邊將和親視作恥辱,一邊卻聽從朝中主和派的建言獻策,送女兒遠赴漠北。

他不肯出半點軍費給北疆守軍,但又幻想慕濯可以成為一把有用的刀,蕩平北夏,再回京自投羅網,接受鳥盡弓藏的命運。

她按捺心緒,嗓音沙啞:「殿下,她做夢都想回來。她不會永遠留在北夏的,對嗎?」

「不會。」慕濯握住她冰涼的手,「待我攻破北夏國都,定將她以功臣的身份迎接歸鄉。」

時纓點了點頭,看向他另一隻手裡的瓷碗。

「這是劉大夫給你開的藥,趁熱喝了吧。」慕濯坐在榻邊,親自用湯匙餵給她。

湯藥苦澀,時纓不禁蹙起了眉,待她飲完最後一勺,他將事先準備好的蜜餞放入她口中:「我小時候生病不願喝藥,祖父便是用這種方法哄我,可惜我不領情,非要他拿出別的東西作為交換,比如一把新匕首,才肯乖乖吃藥。我只當自己了不得,還會跟人討價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