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硯,我痛。”她牙齒開始咬他的肩,突然發現,連咬的力氣都沒有了。
“忍著。”他多說了一個字,手不停從她的髮際和後背來回遊移,安撫她。
又過了分外漫長的幾個小時,沈眉呼吸短促,已經到了一呼一吸都痛的程度。她伸手觸碰周硯的臉,熟悉的生冷的線條,好像未曾動過。指尖上移,想要輕撫他的眼睛,睫毛。他呼吸一如既往平穩,她不知道他睡了沒。
旋即,她的指尖被寬厚的手掌包裹住,電流從指尖侵入四肢百骸,腦子裡又清醒了一番。無論千難萬難,周硯在。
她愛的男人在。
她知道,如此相依相偎,恐怕活著出去不會再有。死了更不會。她知道,她應該堅信自己能夠活下去,不過身體的透支感她不能驅散。她更是肉體凡身,受了傷要治,懷了孕要養,而不是現在……
下巴抵著他的肩膀,沈眉嘴貼在他頸窩,氣若游絲地說:“周硯,我不行了,我要睡了……要是我不能醒……不要怪我……我想好好生下我們的孩子的……”
“說什麼傻話!”周硯著急了,她昏昏睡睡很多次,可這次,他強烈覺得,不能讓他一睡不醒!該死的周準!該死的捲毛!他嘗試解開鎖出去過,但是周準牢牢鎖住,不知道什麼時候再進來弄點惡毒的手段。周準不是要挖心嗎?
黑暗中,周硯冷冷勾起嘴唇:周準,看到最後,誰挖誰的心!
可眼下,最重要的,是讓她活下去!
他雙手抬起她的下巴,開啟打火機,陰冷黑沉的地方一下子亮堂了,多了暖意。小小的火苗照映下,她的臉蒼白的過分,唇色發紫。傷口處,簡略包紮的襯衣全都是血跡:估計又牽動傷口了。右臂被撕了一大截,露出的面板亦是白膩得可怕。心莫名鈍痛,那把刺在她手臂的刀刃,好像刺在他胸口,堵得慌。他現在只想殺人,宣洩。可他不能,他要比她振作!
“可是,我真的好累了……”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飄,她感覺到眼皮很重。不過還是費力睜開眼,費勁就著微弱的火光看清男人的臉,著急、憤怒、心疼,都有,她值。只是……她又貼著布料吃力動唇,“只是,不能活著報復林西訣,好可惜……”
“沈眉!醒一醒!”他右手拍她臉頰,女人卻是鐵了心一般閉住了眼,臉一歪,倒在他掌心:真是巴掌大小的臉。
沈眉陷入了夢境:夢裡沉沉浮浮,二十五年的日子,跟放電影似的,一幕接住一幕,她根本看不過來!孩子……其間一直夾雜著嬰兒的啼哭聲,她心底鈍痛。她沉沉入夢,恍惚間聽到喊:“沈眉,我想過娶你!你不活過來,我怎麼娶你!”
誰在說娶她?
她認得,是周硯!
周硯說,娶她!真的嗎,還是她還在夢裡,根本沒醒過來?
費力想要睜開眼,她又感覺到唇間一熱,被渡進密如網的甜膩。
甜甜的,滾燙的,生命的熱度。
“唔!”她發出了聲息,眼皮虛虛張開,看到的是尤其緊張的男人的臉色。
而後徹底暈厥過去。
你想過娶我,可是我沒力氣嫁給你了……盡何木劃。
第92章 乖女孩,不要任性
頭如千斤重,沈眉睜開眼,覺得十分疲乏。好像很久、很久沒有睜眼過了,一張無形的網攏住她的眼睛。周身痠麻又提醒快點醒來。耳邊好像還有低低的呼喊,猛的一用力,睜眼。純粹明亮的眼睛迷惘通透。望進周硯的心坎裡去了。
刺目的白,無盡的白,而後視線回攏,調焦,拔峭的身形,楚楚的衣冠。好像那日衣衫破碎、血跡斑斑的他,是個夢境。他恰好回過頭看,目光碰撞。她凝視著他的臉,輪廓立體,如刀刻。現在她知道,他的冷硬,是經歷鍛造。無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