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雅氏面有難色:“海蘭珍剛才在花園裡,被一陣邪風吹倒,頭撞到了鞦韆架子上……”
伍什圖急切地問:“什麼?海蘭珍怎麼這麼不小心?有沒有請太醫?”
烏雅氏嘆了口氣說:“剛叫人從太醫院請了劉太醫過來,劉太醫看過後說倒是沒什麼大事,只受了點驚嚇,有點不認得人。”
烏雅氏小心地看了丈夫一眼,知道丈夫伍什圖一介武夫出身,性好奢侈又脾氣暴躁,眼下他有了這樣可以攀龍附鳳的機會,哪怕犧牲了女兒的幸福也是決不肯錯過的。他要是知道了海蘭珍撞破了頭,此時形同白痴,還不知道會鬧得怎樣的天翻地覆。烏雅氏決定對海蘭珍失憶這件事先矇混過去,稍後看情況再想辦法。
伍什圖不疑有他,由側福晉章佳氏伺候著脫了外衣,換上便服,然後烏雅氏吩咐下人傳菜,一時一家人圍坐一桌準備吃飯。烏雅氏心憂女兒,無心吃飯,剛吃了兩口就藉故牙疼,準備離了席到女兒房中去看看。
烏雅氏剛放下筷子,就聽到傭人的一陣驚呼:“小姐!小姐!你不能出去!你現在還病著……”
伍什圖抬頭,看見女兒海蘭珍頭上繫著一條白絲巾,穿著睡衣,跌跌撞撞地走出來,見人就問:“我是誰?你又是誰?”
可憐被抓住的丫鬟第一天才上班,就遇到這麼一個腦子不清醒的小姐,同樣的問題已經被她逼問無數次了,她氣急敗壞地搖著這個已經搖搖欲墜的小姐說:“你是小姐,海蘭珍小姐啊!我是你的丫鬟清風!”
海蘭珍鬆開手,失魂落魄地說:“海蘭珍又是誰?既有清風,必有明月,你既是清風,那明月又在哪裡?”
清風用手指指人堆裡一個長相高挑的丫鬟說:“她就是明月。”
海蘭珍喃喃自語地說:“你既是明月,那我怎麼從沒見過你?”
清風撇撇嘴道:“明月只不過是個三等粗使丫頭,哪裡能到小姐跟前侍候?小姐沒見過也正常。”
大家還在看這一主一僕纏雜不清,伍什圖突然一揮手:“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把小姐扶回房去!”
眾傭人紛紛散去,清風勢單力薄,難以撼動海蘭珍這棵小樹,明月立刻自告奮勇上前幫忙,清風立刻瞪了她一眼,可此時眾人都已散去,老爺福晉又在旁邊盯著,她只好紆尊降貴地接受了三等粗使丫鬟明月的幫忙,兩人勉力把小姐半扶半架地弄回了房,按到床上。
清風等小姐一坐下,立刻頤指氣使地對明月說:“好了,這裡沒你的事了,回你的下處去吧!”
明月拍拍手,似笑非笑地說:“妹妹這麼快就過河拆橋了?剛才是誰幫你把小姐扶回來的?我勸你啊,做人不要這麼勢力,誰沒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時候呢?到時候誰求著誰還不一定呢!”
清風一聽,氣鼓鼓地立刻要反駁,旁邊精神恍惚的海蘭珍忽然指著明月說了一句:“這話聽著明白。你,留下。”又一指清風:“你跟她換了。”
清風一聽,立刻捂著臉跑出去了。
明月笑嘻嘻地在海蘭珍面前蹲下說:“小姐,她們都說你撞壞了腦子糊塗了,我看你啊,比誰都明白。”
海蘭珍曬然一笑:“明白也好,糊塗也罷,不過是在一線之間。你來告訴我,我是誰,現在是什麼時候,這個家都有誰。”
明月冰雪聰明,立刻把這個家的情況竹筒倒豆子一般都告訴了海蘭珍,還把剛剛送菜時偷聽到的宮裡的貴人要把小姐指婚給五阿哥弘晝的事也小聲地告訴了小姐。
海蘭珍聽罷,腦子裡恍惚有個印象,弘晝就是歷史上有名的荒唐王爺。她晃晃腦袋,心裡更迷惑了:自己怎麼會知道弘晝?
明月看小姐聽完沒什麼反應,馬上讓她喝了太醫剛才開的安神的湯藥,體貼地幫她拉開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