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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一頭青絲長長垂下,散如墨緞,沈韓煙垂著眼,手執玉梳慢慢將其梳通,北堂戎渡從鏡子裡看見青年容顏平靜,一如往常,不覺淡淡笑道:“韓煙,我本以為,你多少還是會有些不自在的。”沈韓煙笑了笑,語氣裡有溫平如水的意味,反手細細替北堂戎渡挽起髮髻,含笑道:“哦?今日不過只是個過場罷了,表面文章,北堂想要我如何呢。”

他說著,從鬢邊梳出一綹黑髮,編結成辮,環進髻中,淡笑道:“對了,殷莊主已經到了,青帝門也已經來了人,眼下正在一處說話。”北堂戎渡取了一隻血紅瑪瑙的龍首墜子戴在右耳上,笑了笑道:“只可惜外祖母前陣子才回苗疆,今天倒是來不了。”他說著,細看鏡中沈韓煙眉端目平,永遠都是一副風淡雲清的模樣,不由得心中有些微芥,這人是溫潤如水的男子,綿綿若春雨,很多事情都不在意,並不放在心間,萬般看起來彷彿皆不縈懷,這是他喜歡他的一個重要方面,但同時,也是他嗔怪他的一個原因:這個人的懷抱那樣溫暖,氣息亦是恬淡無波,身處其中,只願叫人長醉不醒……但你可有,真正把我放在心上?

鏡中的少年面色沉靜,如波瀾不起的湖面,眼角卻淡藏風流,奪人心魄,沈韓煙將一頂金彩璀璨的發冠為其戴在頭頂,用一枝七寶明金雙合長簪固住,兩端各垂下長長一串珠玉流蘇,光華流轉,直墜至肩胛,北堂戎渡靜坐著不動,看青年有條不紊地一一忙碌,自己在手裡捻著胸前一串鑲紅藍綠三色寶石的攢珠四蝠掛頸彩珠,半晌,忽然道:“……父親他,眼下在哪裡?”沈韓煙將少年的頭髮細細打理整齊,一面答道:“這倒不清楚。”

一時間收拾停當,沈韓煙洗了手,道:“也是時辰了,北堂,且出去見客罷。”北堂戎渡用手抻一抻衣袖:“你去罷,我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再說,一早都沒吃什麼飯。”沈韓煙見狀,便自己出了門,北堂戎渡則叫人拿了些點心之類,簡單吃了一些。

正吃完漱過了口,忽聽外面丫鬟通傳:“堡主到了。”北堂戎渡一回頭,便見一道暗紅色的高大身影從拐角處的屏風位置轉進來,金冠墨髮,身披暗紅長袍,正是他父親,北堂戎渡面上浮出一絲微笑,起身道:“爹怎麼來了。”

少年回過身來,凝眸含笑,遍體璀璨朱繡,形容如瑤林瓊樹,俊雅無儔的面容被紅衣映得模糊了輪廓,只餘下眸中明淨似水,纖毫畢現,頎長的身影站在窗前,令北堂尊越心裡突然生出一種錯覺,就彷彿是少年已在那裡等候了許久,那樣的熟悉,依稀是在哪裡見過一般……北堂尊越略一回顧,忽想起從前做過的一個夢來,在那個午後,他於夢中獨自一人信步在花海中趟過,周圍花開遍地,一頂紅轎孤零零地置身於花叢之中,有人從轎內步出,身著大紅色喜服,來握他的手,當時那人的面容模糊著,無法看清容貌,可眼下卻彷彿雲散霧去一般,赫然化做了面前少年的臉孔……縱使北堂尊越已決定維持這個父親的形象,縱使他已決定壓下那等心思,此時此刻,卻仍是禁不住心神微微蕩動,往昔旖旎模糊的回憶好似開出一朵又一朵嬌豔明麗的花來,無窮亦無盡,花開如海,長夢不改。

北堂尊越神色不變,只打量了北堂戎渡一眼,道:“……還不錯。”北堂戎渡笑道:“剛才吃了點兒東西墊肚子,眼下也沒什麼要忙的了,爹,咱們出去罷。”說著,已走到了北堂尊越的身側,北堂尊越袖中的右掌微微一動,自然而然地隨意牽住了少年的左手,就徑直往外走,道:“也好。”

男人的手又大又暖,手指上戴著的戒指涼涼硌在北堂戎渡的手心裡,北堂戎渡微微一頓,到底沒有表現出什麼端倪,只十分自然地隨著身旁的北堂尊越走出房門。

父子二人一路迤邐而出,眾多身著錦繡的侍女恭謹垂手而立,路上鋪著綿軟厚實的紅錦長毯,殷紅的花瓣零星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