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在?我等要見陛下一面!”陸星強行剋制住自己聲音裡的顫抖,說的話也是一個字一個字地硬逼出來的:“聖上已經說了,除了太子,誰也不見。”這句話一出,大殿之中更是譁然,此時若是誰還猜不出來這其中的手腳,那就真的是傻子了!在這個時候,唯有北堂戎渡卻是神情不動,只靜靜打量著周圍,他的臉上依然是一片冷靜,眼神極為淡然,眼下很多人在震驚之餘,更多的卻是陷入到了某種惶恐不安之中,所有的人在勉強消化了這個驚天的訊息之後,心底都開始油然生出一種巨大的荒謬感覺,像北堂尊越這樣的開國君主,一向雄心滿志,怎麼可能就如此輕易退位?此時距離北堂尊越登基為帝,不過才短短一二年光景!在場的所有人似乎都無法相信那個男人會以這種荒謬而突兀的方式將那張龍椅輕易地交給另一個人去佔據,哪怕那個人,是自己的親骨肉!
“……都給孤安靜下來!朝堂之上,亂糟糟的像什麼樣子。”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並不是聲嘶力竭,然而其中包含了內力,使得這聲音輕而易舉地就蓋過了大殿中的一切喧鬧,眾人心中一凜,不約而同地漸漸安靜了下來,無數雙眼睛都齊齊投向了隊伍最前方的那個身穿黃袍的身影,就見青年緩緩微抬了下巴,平靜地站在當地,精緻完美的五官沒有一絲的波動徵兆,他穿著一身燦爛的金黃袍服,上面用金線繡出的金龍張牙舞爪,隱隱耀花了其他人的眼睛。北堂戎渡面無表情地掃視了一下四周,然後視線就定在了方才發出要見北堂尊越一面的要求的那人身上,突然間微微一個冷哼,眼中寒光四散,開口緩緩說道:“你要見陛下?”
那人臉色微變,欲待說些什麼,卻不知何時已有金吾衛齊刷刷拔刀階下,明晃晃的刀子出鞘一寸有餘,當即在場人人變色,北堂戎渡沒有再去看那大臣一眼,只緩緩抬起頭來,白玉般的臉龐彷彿照亮了整個大殿,他看著四周的官員,臉上的平靜之意越發濃重,濃到極處,便是淡了,淡到那面孔上連一絲情緒都沒有,讓所有人都捕捉不到他此刻內心當中最真實的想法,然後一字一字地道:“聖上既然要靜養,爾等理應遵循,誰敢打擾聖駕,先來問過孤!”
周圍鴉雀無聲,北堂戎渡面色淡淡,用平靜的目光巡視著近處的每一個人,許多大臣被他的目光一掃,心中頓時念頭百轉,無論是從所謂的聖旨還是從名份上,以及手中掌握的勢力來看,皇太子北堂戎渡都是皇位的最佳人選,似乎理所當然地應該由太子繼承皇位,然而只看今時今日的這一連番變故,簡直眾所周知地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在場的許多人已經想到了某些方面,可是卻什麼也不敢說,無數雙眼睛看著那個黃衣青年,一時間心中不由自主地油然生出了一股寒徹骨髓的冷意與敬畏之感,而其中也有人心中抑制不住地轉著某些念頭,只不過面上都掩飾得很好罷了。就在此時,北堂戎渡忽然動了,他的目光落在上方那張寶座上,一直平靜沒有絲毫動容的面上忽然就多了一絲異樣的紅暈,對著那冰冷華麗的黃金寶座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眼裡流露出不可捉摸的顏色,然後這才緩緩直起了身子,邁步向前走去,心中卻情不自禁地想著:“父親,是我贏了嗎……只是,有些事情,我也沒有辦法!”
隨著北堂戎渡一步步走向高臺,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清楚,如果再沒有什麼變故的話,那麼,就是大局已定了……北堂戎渡目光筆直地看著前方,並不去看周圍的人一眼,只慢慢平復了一下自己此刻難以描述的心情,向著龍椅方向而去,一時他走上臺階,終於站在了龍椅的前面,此刻站在這個位置,俯看著下方的眾多臣子,北堂戎渡卻出乎意料地格外平靜起來,他曾經擔心過,自責過,悔恨過,猶豫過,然而到了如今,站在這裡,當某個目標已經近在咫尺,似乎伸手可得之際,剩下的卻居然只是無窮無盡的平靜,甚至連他自己都感到了一絲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