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臨青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簡團團的毛毛,聞言打了個哈欠,「還好,還沒開始。」
「那要我們和從前一樣把你綁起來嗎?」
簡臨青不是很想被綁起來,「請雲嵐嵐過來一下。」
「好。」
羊溪把牆邊的刺繡屏風推過來擋在床前,才出門去叫了雲嵐嵐。
雲嵐嵐很快過來了,她在屏風前坐定,問:「開始發作了嗎?」
這一會兒的功夫,細細密密的疼痛從骨髓裡泛出來,簡臨青輕應一聲,把手伸了出去,雲嵐嵐探了探脈,心下微微鬆了一口氣,「情況比我想的還要好一些,藥材我已經準備好了,但你確定現在就要開始嗎?」
簡臨青笑著,「開始吧,既然辦法有效,當然是要越快越好。」
這是雲嵐嵐同那些晏沉找來的醫師們想出來的辦法,在毒發的時候輔以藥浴,讓身體最大程度地反抗起來,那些被壓制的血肉骨骼在這期間也會以最大的力量生長,它們長好一分,未來他生還的可能性就要大上一分。
只是這辦法酷烈,身體承受的壓力不會小,因身體崩潰而死的可能性也不小,但簡臨青看到了活下來的可能性,自然要試一試,只要熬過了必死關,他不但可以活下去,身體的毒素也會在他們的治療下慢慢排出體外,他會變成一個健康的人。
簡臨青渴盼著那一天的到來。
他應下來,雲嵐嵐就使人準備好了,浴桶放置到隔壁的耳室,濃鬱的苦澀藥味在臥房裡都聞得分明,雲嵐嵐又取出一柱香給他,「開始之後便點燃此香,既是幫助你吸收藥力,也是提醒你時辰,這香燃盡了才可以出來,若是承受不住藥力,浴桶壁上有機關可以鎖住雙手。」
簡臨青應下,讓她把兩隻貓抱了出去。
室內安靜下來,他起身走到耳室,濃重的藥味有一瞬都壓得他無法呼吸,浴桶裡的水是黃褐色的,在這樣微涼的季節中都泛著裊裊白霧,熱氣蒸騰而來,簡臨青面上都被灼了一下,不用伸手去試就知道這水的滾燙。
簡臨青皺著眉頭脫了衣裳,咬著牙坐進了浴桶,僵直著身體一動不敢動,先是燙,不過一瞬之後就被燙麻了,少頃簡臨青覺得自己都要被這水煮熟了,等能動了的時候,從水裡伸出的手變得赤紅,離了水都覺得刺痛,他點了香,藥味和香味交匯在一起,兩相抵了抵,好歹是可以讓人好好呼吸了。
簡臨青靠在浴桶上,痛意漸漸熾烈起來,讓他不由自主地摩挲著鑲嵌在桶壁的兩柄暗釦。
只有細微的水聲在此處響起。
簡臨青覺得好安靜。
晏滿滿不在啊。
宮中不知道出的事什麼大事……今日是中秋,因著皇帝駕崩,不會大辦,但宮中小宴應當是不會免去的,後宮妃嬪皇子坐於一處,同吃同飲,可從中做的手腳也頗多……
簡臨青分散心神臆測著,借這個讓自己少著意於周身凜冽疼痛,然後那痛意短短時間裡越來越盛,讓他不得不取了軟木咬在齒間,手也緊緊握住暗釦。
這痛苦越演越烈,遠勝從前毒發,像是巨浪侵襲,打得簡臨青眼前發黑,身體像是要被劈開一樣,他不得不把自己雙手束縛起來,死死地咬著齒間軟木,他在無法言喻的痛苦裡,疼得眸色都灰敗,昏昏沉沉不過去了多久,等到燃著的藥香氣味消散了才頂著透了墨發的汗回神。
經久不息的疼痛終於蟄伏回去。
簡臨青吃力地把手放出來,兩邊腕骨被磨得皮肉翻卷,鮮血和藥汁一同蜿蜒,軟木一取下來,都被咬裂了。
我牙口倒還是挺厲害的,他苦中作樂地想。
他又在浴桶裡坐了會兒,等恢復了氣力之後才起身穿上衣服叫了人進來,羊溪一看到他蒼白的臉色和手上的傷就眼眶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