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負荷的運動本就讓大腦空白,齊晚一時恍惚,竟分不清眼下何時何地。
三年前,他高考完剛拿到駕照,滿心歡喜和丁凡還有另外兩個同學一起來青牛山玩。
喬竹馨本不放心給他買車,但齊晚說也許這就是他一輩子唯一能掌控的速度。
他們四個人三輛車,齊晚開車的時候丁凡就在旁邊把著關,一路穩妥地開到山下。
胎壓不穩,他們只能臨時去一個小店面給輪胎打氣,丁凡犯了胃病,齊晚不想讓他折騰便硬是給安置在旁邊一個小旅館,讓丁凡等他下山。
倒不是齊晚貪玩,而是他們來這兒一趟就是想去青牛廟求籤,尤其是齊晚,他想給媽媽和丁凡都求個好簽,大家都說這兒的神靈驗。
可許是齊晚跟這位青牛大仙犯沖,上山開到一半,原本萬裡無雲的好天氣突然就陰雲密佈,眼看就要下雨。
丁凡打電話說什麼也不答應他繼續上山,齊晚只好掉頭回來。
就在下山的路上,齊晚開始生理性地心疼、心慌,視野也開始模糊。
丁凡在手機裡叫他,問他到哪兒了,齊晚不知道,只知道前面有個回頭彎。
他用盡力氣去踩剎車,但車卻沒有反應。他能想起的最後一幅畫面就是自己掉進了深淵,周圍一切都在遠離。
那種無助的窒息感像刻在了骨子裡。
是這座山對他的詛咒嗎,讓他三年後依然逃不掉同樣的命運。
他突然想到那張邵知寒最後也沒讓他知道的簽言。
算是命嗎?
但他還想到邵知寒對他說的一句話——
小晚,不要信命,要信事在人為。
齊晚咬破舌尖,握著車把的手臂青筋暴起,清明和勇氣回籠,齊晚露出帶著血腥味兒的笑。
同樣的心悸,但他已經不是當年無能為力的小孩了。
齊晚斂下心神,向回頭彎衝去。
解說員語速也越來越快:「齊晚在上坡加速,他在劇烈地搖車加速。」
「搖車是一項常見但也技術含量很高的動作,尤其在高速下,如果稍有失衡,或者遇到意外狀況……」
一句話未說完,解說的聲音忽然消失,像訊號被掐斷,但大家卻同時聽到令人毛骨悚的聲響。
只是啪嗒一聲。
像玉石碎裂的聲音。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只看見齊晚側飛出去。
一切發生的太快,齊晚也來不及想為什麼,他正站姿騎行突然一腳踏空,搖車時車子往兩邊的慣性巨大,齊晚像被踢出去的石子摔車後有飛速向路邊滾去。
幾米之外,是同當年一樣的懸崖。
砰!
一記悶痛,齊晚頭撞在路邊緣的石墩上,身體繞過石墩繼續向下衝去。
心臟驟痛和後腦的眩暈已經讓齊晚失去平衡,他拼盡最後一絲力氣用手抓住了邊緣。
整個身體掛在懸崖之外,齊晚想用力爬上去,卻已經感受不到自己的手掌和指尖,腦海中只剩一個念頭,不是他的失誤,是車鏈斷了,車鏈怎麼會斷?
齊晚再次被壓頂的無力感籠罩,他自出生便一身病痛力不從心,後來也只能看著自己墜落懸崖,像是他走不出的噩夢輪迴。
即使他自己不出錯,也總有別的事在出錯,一次又一次。
氣力在飛快流逝,齊晚太熟悉這種感覺,像吃飯喝水一樣伴著他,心有餘而力不足。
齊晚頭抵著岩石閉上了眼睛。
他聽見車胎碾過地面的風鳴聲,是有人來救他了嗎?
可是,他真的撐不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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