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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頁

藥拿回來熬,大夥兒各自服下,嘔吐聲此起彼伏,紛紛吐出了黑色血塊。這約莫就是還未成形的邪怪,放到光下照,血塊沸騰,不一會兒就溶成了水。裴真吐得幾乎虛脫,百里決明看得心疼,不住給他餵水。

「唉,本想讓你在西難陀外頭待著等我的,怎麼陰差陽錯就一塊兒進來了?」百里決明輕輕拍他的背。

裴真靠在他肩頭低笑,「倘若讓前輩獨自進來,恐怕不日我便能抱上一個鬼兒子。想來也不錯,是該讓前輩獨自進來。」

這牙尖嘴利的小子。百里決明說不過他,別過頭哼了一聲。

「裴真,」窗外傳來穆知深的聲音,「我們找到謝前輩了。」

屋裡兩人俱是一震,裴真直起身。

「情況不太好,你做好準備。」穆知深道。

裴真想站起來,百里決明按住他,「你別動,我去看就行了。」

「無妨,我已經緩過來了。」

裴真不聽勸,非要去看。這小子看起來溫柔大方,其實性子倔得很,他決定的事兒,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百里決明只好由他跟著,樹屋間藤蔓交錯,路不好走,有時候還需要攀爬。百里決明乾脆讓他上背,背著他跟著穆知深走。

越往前走,裴真越覺得方向眼熟。他想起來了,這個方向是昨晚初一說有間樹屋亮了燈的方向。難不成初一看到的那個人影,果真是謝岑關麼?

不斷往上爬,踩著藤蔓小心翼翼前進。前方有一間被綠藤遮蔽的樹屋,藤條絲絲縷縷垂在門前,像門簾子似的。穆知深在門前停下腳步,掀開藤條等他們。百里決明放下裴真,裴真扶著門框,進了裡頭。

這是一座大樹屋,靠牆擺著經櫥,裡頭塞了滿滿當當的經卷。瑪桑人即便背井離鄉,也沒有拋棄他們的傳承。左邊有一個搖椅,一具枯骨坐在上頭,頭顱斜靠在椅背上,空洞的眼眶望著窗牖的方向。

枯骨旁邊的木頭桌案上放了一盞小燈,燈芯發黑,燈油已經枯了。穆知深道:「這是長明燈,燈座下面的桌案同樹幹相連,樹幹是鑿空的,裡頭應該存了燈油,燈油透過藏在桌下的管道供給燈座。初一看到的應該是長明燈的光,剛好燈油燒盡了,所以燈熄了。」

裴真望著這枯骨,心裡頭空了一塊兒似的。上一次見他還能跑能跳,還會男扮女裝哄騙師尊。這一回他卻成了枯骨,一動不動。他是鬼母的祭品,沒有肉身屏障,他便會被鬼母召去。那個傢伙狡猾又好運,上次失去肉身他都能安然無恙,這一次呢?他順利逃跑了嗎?

裴真開啟連心鎖,問應不識:「謝岑關的魂魄回去了麼?」

「沒有。」應不識聲音急切,「你找到老謝的肉身了?」

腔子一寸寸發涼,謝岑關的魂魄沒有回灕水,那他去哪兒了?是被鬼母召走了麼?應不識在連心鎖裡喋喋不休,裴真一個字兒也聽不到。此時此刻,一瞬間裴真想起了很多東西,思緒紛紛亂亂。他沒有哭泣,沒有流一滴眼淚。他想他的血脈裡的確流著謝岑關的血,他不曾在謝岑關的身邊長大,卻和他一樣心狠,心硬如鐵。

喻聽秋從裡屋走出來,道:「你們在看什麼?再不救謝岑關,這傢伙的肉身恐怕就要廢了。」

「……」裴真愣了一下,蹙眉,「什麼?」

喻聽秋讓出道,手指向裡屋,「他在裡面。」

百里決明先一步進了裡頭,裴真緊隨其後。裡面靠牆擺著一具棺材,棺板已經搬開了,謝岑關躺在裡面,雙目緊閉,雙手交疊在胸前。他周身大穴貼了黃紙符咒,一共八處,是裴真之前在十八獄裡告訴他的封印穴位。他的腹部微微隆起,臉色發黑,那鬼胎顯然在他肚子裡很長一段時間了。他很聰明,危急時刻他想到了封印自己的辦法。封印封住了他自己,也封住了他腹中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