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俠,阿秋出走了,」他哭喪著臉道,「衣裙一件不剩,統統帶走了,只留下這封書信,說出去散散心。這可如何是好?母親還要我帶她回家備嫁呢。」他來回踱步,憂心忡忡道,「天都山她沒來過,她會去哪兒呢?萬一要是叫壞人拐走了可怎麼辦?」
裴真朝喻鳧春說:「大郎若不放心,我會委派弟子搜山尋找,天都山四處都有法陣護持,只要喻娘子沒有進地下十八獄,便不會有事。」
「地下十八獄?」百里決明挑眉。
「天都山封印惡鬼的地方,越往下封印的鬼魂越是兇惡,之前百里決明便被鎮壓在第十五獄。」裴真道,「不過十八獄以咒符傳送進入,宗門之中只有座師和諸長老持有咒符,喻娘子是進不了十八獄的。」
百里決明卻只注意到了前半句,「哈?才第十五獄?」他覺得自己受到了輕視,非常生氣,「憑百里決明的本事竟然進不了第十八獄,你們是不是看不起他?」
喻鳧春站起來朝裴真作揖,「二妹的事便有勞先生了,若有訊息,務必告知鳧春。」
「一定。」裴真頷首微笑。
窗外響起一疊腳步聲,童子在外頭細聲喊:「先生,天師傳召,喚得很急。」
「好,就來。」裴真朝喻鳧春和百里決明抱歉地笑了笑,「宗門內務,裴真失陪了。」
「天師還傳召了秦少俠,」童子說,「不,是邀請。天師說,懇請少俠務必撥冗前往,有要事相商。」
喻鳧春很驚訝,秦秋明的面子竟然這麼大,宗門天師都彬彬有禮的。他激動地說:「秦少俠,你真是太厲害了。姜天師是咱們宗門德高望重的老人,道法一等一的好,打宗門創立開始他便是天都山掌宗了。各家若有齟齬,都是他出面調停。」
什麼天師地師的,百里決明並不買帳。然而他現在到底是披了張小輩的皮子,還指著宗門醫治尋微,不能太張狂。勉強點了頭,跟著裴真走,咒符開啟法陣,踏進去天旋地轉,周邊景緻完全變了個模樣。
入目是堅硬漆黑的岩石,砌成漆黑漫長的甬道。他們並不往裡去,而踏上飛仙石。石臺飛速下降,十八層鬼獄在面前層疊而過。百里決明什麼也沒看清,直抵最底層第十八獄,熾熱的氣息撲面而來,腳下的石頭冒著濃濃的黑煙,縫隙裡閃過巖漿金紅的光澤。
這裡是天都山鎮壓惡鬼的最底層,百里決明卻感受不到絲毫惡鬼的氣息。有股比惡鬼更為深重的陰氣縈繞鼻尖,百里決明皺起了眉,提步走下石臺。
遠處是一道黑黝黝的地裂,走上前伸脖子探看,地裂極深,看不清底下的光景,彷彿跳下去就是地心深處。數個宗門長老分立地裂兩側,指尖青光閃爍,連成一條陡折的線。光線的中央是一枚連心鎖,鎖頭雖然閃閃發亮,卻始終沒有人聲傳來。他們指尖的光時隱時現,很不穩定,每個人的臉上都冒出細密的汗珠,看得出靈力消耗很大。
百里決明望著地裂,黑暗在他腳下無邊無際地延展,他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慌。
「這下面就是黃泉鬼國。」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在身側,百里決明側目,看見一個白衣白髮的老人。他掖著雙手,目光清明,舉手投足間有名士的風流。「我是姜若虛,宗門的天師。」
百里決明勉強對他作了一揖,「秦秋明。」
「少俠可曾聽過黃泉鬼國的傳說?」
百里決明懶懶道:「聽過,天下最大的鬼域,據說有一座國那麼大,惡鬼為其百姓,行屍為其子民。它不在人間,只有有緣人能進去。民間有傳聞,夜半子時在十字路口點蠟燭,燭光會開啟一條通往鬼國的路。十幾年前徽州府有個賣油布的和同伴比誰膽子大,在十字路口點燈,第二天早上橫屍街頭。人們以為他被黃泉鬼母吸走了魂魄,其實他們弄錯了,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