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聽不見蟲鳴鳥叫,只有風拂過樹葉的聲音。
康辭垂著眼睫,抿了抿唇,好像做足了心理準備才說:「對不起該我來才對,之前……遊戲裡,說了你好多……那個的話,我道歉。」
陸朝南沒有立刻回應,他左右看了一圈,發出邀請:「要走兩步嗎?」
牽在一起的手就沒有放開了,校道的燈明明滅滅,另康辭想到了上一個停電的夜晚。追本溯源,那也許是他初次對身邊的陸朝南有所觸動。
這感覺很奇怪,無論有好感的物件是誰,兜兜轉轉始終回到一個人身上。
康辭沒有感受到這次和陸朝南見面哪裡不同以往,或許除了他們牽著手,聊的天說的話沒有任何區別,誰也沒立刻提到遊戲。
校園的人越來越少,偶爾一兩個身影急匆匆奔向宿舍。
香樟和榕樹遮蔽了夜空,他們的影子被路燈拉長、縮短、再拉長,時間就在這樣的距離變化中悄無聲息地走遠。
陸朝南的手越來越暖,康辭被他捂著,好像捧了一顆滾燙的心。
「……我當時真的很氣啊,你第一節 課就點我的名!差點下不來臺了,你沒看見崔洋在笑話我。」康辭說,語帶怨念,分不清是撒嬌還是清算舊帳,「還有那次,大半夜了把作業發過來,倆字,『重寫』。就算不針對我,誰喜歡晚上補作業——」
「那是有原因的。」陸朝南說,「你們班的綜述質量太差,萬一被抽檢就完了。」
康辭無言以對,轉過頭看他。
但你就非要這時候說嗎?
半夜趕作業到三點的怨念和傳送到郵箱裡的綜述都表達著他對那個安排有多不滿,現在,康辭的眼神太可憐巴巴,陸朝南嘴唇動了動,半晌道:「……我下次注意。」
「至少不要九點以後還佈置作業,行麼……」康辭小聲哼哼。
「好。」陸朝南點頭。
康辭腳步放慢:「所以你不會生我氣了?」
陸朝南睨他一眼:「生氣有用嗎?你是不是要說,『我又不知道那是你』。」
「誒……」康辭心虛,輕輕一擦自己的鼻尖。
「只是偶然被我抓住了而已,換個別人,你就不會吐槽了嗎?」陸朝南似乎嘆了口氣,「我倒想跟你計較,但是……算了。」
「學長,別客氣啊。」康辭說完,立刻感覺後背被人推搡一把。
緊接著那隻手自然地勾過了他的肩膀,動作更親密些,無需多言,康辭仍感覺自己面對陸朝南的那隻耳朵紅透了,可卻沒過去那麼惶恐。
他聽見陸朝南咬了咬牙:「我先記著,等以後數罪併罰。」
「總要講時效吧?」
「……」
「三年,五年?」康辭帶著笑意湊近他,「二十年最高了,要終身追訴嗎?」
陸朝南眼神無奈,牽他的手放開,擰了一把康辭的臉。
「痛的啊!」康辭皺起眉,揉了揉被他掐的地方又忍不住嘴欠,「不過學長,我都那麼編排你、敗壞你形象,你忍住不生氣就算了,為什麼還會……」說著,聲音愈來愈小,幾乎成了蚊嚀,「就是,那個,這個……那個我。」
「想知道?」陸朝南問,略挑的眼角彎出月牙似的弧度。
康辭點頭:「特別,真的很想。」
陸朝南捏捏他的後頸,幫康辭把略敞開的衣領掖緊了:「我也很難說,就像剛才告訴你的。那些話我並不會非常在意,所以,我只會發現那天牽你的手,我心跳變得很快,連著好幾天都夢見差不多的場景……」
他說得無比坦蕩,康辭卻不敢再聽了,眼睫高頻閃爍,甚至開始有了酸脹感。
「……說實話我沒有過類似的感覺,但我想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