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在於她是否接受,你去找莉莉道歉,不僅僅是對已造成的傷害的撫慰,更重要的是一種儀式。”安娜隨口道。
“儀式?”
“對,儀式。表達你很在意的儀式。
“失去這個儀式,只會加深這件事對你的折磨——你不僅僅會因為傷害了莉莉,遭受自我譴責和悔恨的糾纏。更會因為沒有人知道,你的內心,遭受過怎樣的自我譴責和悔恨;沒有人知道,她對你是多麼……重要,而感到蝕骨焚心的孤獨。
“儀式,是非常重要的。它可以帶走一部份悲傷。”安娜漫無邊際地說。
“我剛剛一直在想,我去道歉,然後被拒絕,然後再次道歉……這樣的意義何在?傷害已經造成,試圖道歉和挽救,只是一遍一遍揭開傷疤,只能帶來痛苦和難以癒合的鮮血淋漓。對我和莉莉都是。”斯內普勾勾嘴角,“被你這麼一說,似乎也不是那麼遭。”
“那,為什麼不從現在開始呢?”安娜輕笑搖頭,站起來,拍拍衣袍,“來吧,斯內普。我們一起下去。”
“嗯。”斯內普說。
但他沒有動。
安娜把手伸給他,示意他拉著。
“再等一等。”斯內普說。
安娜直接跳過去拉人,但當她彎下腰時,手猛地僵住了——一股血腥味鑽進她的鼻子裡。
安娜這才意識到,斯內普有些不對勁。進而發現他所在的樹枝下面,有一滴一滴的液體在往下墜。
斯內普還試圖起身避開她。
“看在梅林的份上!”安娜伸手按住斯內普的肩。一番快速地檢查後,發現他的後背上,有一條巨大的撕裂傷。傷口已經開始癒合了,但是速度很慢。
——原來這才是他一直呆在這裡不動的原因。
安娜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氣惱。
似乎是感覺到安娜的怒氣,斯內普低聲解釋道:“我已經喝了藥劑,只是背上的傷口夠不到,所以癒合慢一點兒。”
安娜只是沉默地拿出自己的治療藥劑,撒在斯內普的傷口上。
給包傷口後,她才遲遲地低喃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兩人正面相對,都有點兒不知道說什麼好。
安娜轉身,在他稍微前方一點兒的一個分枝出坐下,靜靜等待著藥劑發揮作用。
夜幕籠罩,星空寂寥。
然後,某個時刻,斯內普忽然問:
“你剛剛在想什麼,安妮?”
這是他第一次叫安娜的暱稱。
但安娜本人並沒有意識到,她只是問:“什麼?”
“你剛剛說的,關於表達在意的儀式,和沒有人知道的孤獨。”斯內普沙啞地說,“你說的時候……想到什麼人了嗎?”
我只是想到你。
安娜有點出神,然後自嘲地笑笑,對斯內普說:“沒有。”
安娜長久地看著星空。她第一次後悔,自己來到英國讀書。她應該留在美國,她應該和斯內普做一輩子親密的筆友。
而不是愛上他,開始幻想和他墜入情網之際,才恍然發現他愛的不是她。
真是折磨。
“你現在又在想什麼?”斯內普低沉地問,“你看起來……像在……”
“嗯?”
“思念某個人。”斯內普說。
安娜想起自己剛剛勸斯內普地話。
她不知道畢業後,她和斯內普會怎樣。是回到之前的書信交流,還是逐漸生疏,抑或是彼此徹底遺忘。
但如果斯內普永遠不知道,她曾經對他有過如此強烈的感情,那將會是她一生的遺憾。
“我在想,一首讀過的詩。”安娜笑笑,“你想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