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非煙暗歎一聲,亦不再勸,默默看著林平之將二老屍身火化,又撿拾了骨灰細細包起貼身放好,才長吁了一口氣,低聲道:“不管如何,我林平之還是深感曲姑娘之德……”咬了咬牙,垂首接道:“求曲姑娘收我為徒,傳我武功!”
曲非煙皺眉道:“我自己武功尚未練成,又如何能夠收徒授藝?”側首想了想,緩緩道:“你資質根骨俱是一般,便是有名師指點,沒有十數年恐是勝不過餘滄海的。雖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若這些時日裡餘滄海有個什麼萬一,你卻是再無法親手報仇了。”林平之澀然道:“那也是無法可想,唯有日夜苦練武功罷了。”曲非煙嘆了口氣,道:“要殺餘滄海,也未必便一定要用武功。”林平之吃了一驚,訥訥道:“曲姑娘,你此言何意?”曲非煙沉默片刻,淡淡道:“暗算、下毒、構陷……殺人的手段何其之多?卻也未必要拘泥於武功一道。”林平之面色忽晴忽暗,半晌才低聲道:“我也並非是迂腐之人,可我對此卻是一竅不通……”曲非煙暗忖道:“‘殺人名醫’平一指雖精於製毒解毒之道,卻並不懂施毒之術,卻是並不適合他。不若引薦他去‘百藥門’或‘五仙教’學習毒術,將來也可為我之臂助。這兩個門派並稱為江湖兩大毒門,想來毒術定是了得的。不過這兩個門派雖均已向日月神教臣服,卻並不歸於我掌管,卻是還需費一番手腳。”望了林平之一眼,又轉念想到:“我日月神教五行旗的機關和暗殺之術威力卻也不小,若用淬毒機括加以暗襲,想來便是餘滄海也要飲恨……罷了,待到此處事完,我帶他上黑木崖,令他自行選擇便是。”從袖中取出一塊玉佩遞給了林平之,道:“你拿著這玉去城北的張家酒樓等著罷,待我辦完事情便帶你去黑木崖。”
林平之接過玉佩,遲疑了一下,道:“曲姑娘可是要去參加劉正風劉前輩的金盆洗手大典?”曲非煙亦不瞞他,微微頷首。林平之急道:“我也與你一同去!”曲非煙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你莫非想此刻便去找餘滄海報仇?”林平之垂下了首,沉默不語。他又怎會不知自己此時去找餘滄海只是送死,但卻又不甘於眼睜睜地看著仇人逍遙,左思右想了片刻,終究是不願再給曲非煙找麻煩,低聲道:“抱歉,是我魯莽了。”曲非煙見他悲忿之下卻依然能夠自控,暗道:“此子經些磨練,或能成就大器。”淡淡開口道:“那侯人英已被我殺了,洪人雄被我點了穴道放在門口。他二人也算幫兇,你要報仇儘可以動手。”身形一展自院牆處躍出,徑自向衡陽城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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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非煙來到劉府門口之時,天色已是微明。那金盆洗手大典雖是明日,門前賀客卻已頗多,幾盞大燈籠將微暗的門樓照的一片光明。曲非煙略一遲疑,轉身向劉府的後門走去。她幼時也曾在此住過不短的一段時日,對劉府的構造自是及其熟稔,方將後門推開,卻聽見一個沉穩的聲音道:“你是何人?若是賀客,請到大廳奉茶。”
曲非煙抬首望去,只見一名十八九歲,輕袍緩帶的俊逸公子坐在樹下的石桌之旁,手持一本書卷,神情甚是溫和。年紀雖是尚輕,卻頗有幾分儒雅之風。曲非煙微微一笑,道:“原來是劉公子,實在是許久不見了。”那青年不由愕然,旋即恍然笑道:“你是非煙罷。四五年不見了,你卻仍是不願稱呼劉毓一聲大哥麼?”曲非煙不由失笑,道:“非煙豈敢?若從爺爺那裡論起來,我還應該稱你一聲叔叔呢。”劉毓灑然一笑,道:“這如何敢當?我們各論各的便是。無論怎樣,我總是將你視作親妹,與菁妹一般無二。”神態誠摯之極,全無半分作偽。聽得此言,曲非煙不由胸中一暖。雖然她一開始便反對曲洋同劉正風交好,卻也只是顧及到兩人派系不同,對劉正風倒是並無隔閡。此後與曲洋一起在劉府居住了數月,雖是始終和劉芹不對,與劉毓劉菁兄妹倒是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