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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我望了眼雲林館,粉牆黛瓦在夜幕中模糊可見。

“若是你說的,你拿我當朋友,一片好意規勸我,我很感激你。只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非人力所能扭轉。若真是朋友,這些話以後就莫要再說了。”我頓了頓,繼續道:“若是玄明說的,勞煩你替我轉告:常春殿前跪謝皇恩,我與他便是終了,此生生死無關。他要殺要剮要流放,不過一道聖旨。聖旨不下,我管我的家,他顧他的國,再無妨礙。”

說完對永明笑道:“有些長,可記下了?”

永明沒有說話,神情嚴肅地看著我。

“你竟如此決絕?”

光極殿他當眾棄我,又是如何決絕?

“其實細想起來,入宮本非我所願。被遣出宮,說不定是老天多給個機會,決計沒有再入的道理。”

送走了永明,我緩緩往回走。

在宮裡時,常記著家人囑託,後宮如戰場,須謹小慎微、步步為營。有幾回在太液池畔望著浩淼池水,覺得此生為了愛情交代在這危機四伏的深宮後院,還頗覺悲壯。如今既然出的宮來,若一舉一動還得瞻前顧後,那也太憋屈了。

片刻前清楚明白說出的那些話,既說給永明聽,也說給自己聽。回顧一番,覺得自己挺爭氣。

進了雲林館,還是那陣清冷笛聲,循聲望去,果然是司馬熾橫一管玉色長笛立於遊廊盡頭。一會兒功夫便吹上了笛子,風流人物的世界我看不懂。

可司馬熾迎風而立的模樣,甚為可觀。想起永明的話,這麼個活脫脫、俏生生的人物,不知何時便人頭不保了,真是暴殄天物,可憐啊!這樣想著,幽幽一嘆出聲。

笛聲止,他側首看我。

我擺了個儘可能溫柔的神色,瞪大眼、抿起嘴,大大的笑臉滿含了“要勇敢活下去”的鼓勵。

他嘴角一抽,問聲有些顫:“有事?”

我一派天真地搖搖頭:“無事。只是……這更深露重的,站在風口吹笛固然很風流,但容易著涼。還是早些回房歇息吧!”

他擰起眉毛,一臉莫名地看著我。咦,怎麼瞬間風颳得如此猛烈?我攏了攏衣袖,默默地回了房。

是夜,出逃的想法再一次竄進腦子裡。

既然已經出了宮,守著個不相干的男子不尷不尬地過著也沒甚意趣,況且這男子有些不可靠,指不定哪日就身首異處,自己還有可能憑空被牽連。對永明講的那番話聽著漂亮,總結起來只是一句“我的事你們別管”,也沒說我要守著司馬熾啊!

唔,可是……我是御賜的國公夫人,且是頂著皇帝女人的“榮光”賜下對司馬熾以示榮寵的。若是把我“弄丟”了,廢帝會不會死得更快啊?四五月前我抗個小旨都能被劉玄明記恨報復,又何況司馬熾?

我一轉念,還是把出逃計劃打消了。司馬熾對人不錯,前一段還幫過我,這樣陷他於不義,好像不夠意思。而且我們東陵劉家好像風水不利於出逃,這一次若是再被抓回來,讓我面子往哪兒擱?還是先觀望一陣吧!

嘉平元年十月間,朝中風起雲湧。所為的,是立儲一事。

以御史陳元達為首的太子黨和大將軍靳準為首的太弟黨在朝堂上屢次發生激烈爭論,聽永明說,那場面堪比集市。與此同時,執掌帝都治安的內史官連上九疏,字字泣血,奏的是平陽地界上,僅十月就發生掐架、鬥毆、縱火、拆房等惡性事件數十起,傷亡人數眾多,百姓人人自危無法安居樂業。更要命的是,涉案人員均系達官貴人及其家中子弟,究其原因只為“政見不和”,為何不和,顯而易見。小小內史哪裡吃得消滿城門閥的折騰,只能上疏請辭,準備回家種地。

幸而玄明不是個優柔寡斷的,於十一月初昭告天下,立其同父異母的弟弟劉乂為皇太弟,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