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
二零零二年的時候,顧明珠二十歲。那年的七月,她和男友容磊雙雙拿到了法國里昂國立美術學院的錄取通知,未來一片安好。
同年八月,顧明珠的父親顧博雲涉黑,鋃鐺入獄。繼母阮無雙心臟病發,搶救無效,死亡。
那年的盛夏特別的漫長。顧明珠在中午十二點的毒辣陽光下徘徊了整整兩個小時,當終於橫下心走進容宅時,她覺得那道彎彎曲曲的走廊比平時更為幽深寒涼。
容家的管家薇姨走在前面帶路,背影曼妙。顧明珠蒼白著臉跟在她身後三步左右。她裹著黑色的長袖T恤,清清楚楚的感覺到手臂上每個毛細孔裡都滲出細密的冷汗。
好像也是從那年開始,顧明珠討厭每一個夏天。
“嘖嘖,小明珠,要是你能用這樣的可愛表情躺在我的身下,該有多銷魂吶……”方非池不正經的聲調在極近的耳邊響起,這匆匆六年光陰“嗖”的一聲過去,顧明珠一下子從往事裡被推了出來。
方非池扶在她腰上的手四下游移,嘴裡呵出的熱氣撲在她耳側。回頭看看他英俊而欠揍的笑臉,顧明珠嫣然一笑,嬌羞的躲進他懷裡,伸進他西裝外套的手,牢牢掐住他腰間的肉轉過一個鈍角。
身邊經過的名流政客都笑著看這柔情蜜意的一對,方非池只好吞下到了嘴邊的痛呼,強撐著笑臉,低頭對懷裡的女人細語:“悍、婦!”
顧明珠仰頭看他,精緻的五官迎上璀璨燈光,漂亮可口的讓人想舔上一口。她笑的甜美,方非池卻切實的打了個寒顫。
有種女人的笑,和罌粟的花是一樣的,越嬌豔越是毒。所以方非池渾身忙不慎把她從懷裡撈出來,保持距離,“開個玩笑而已——”他識相的討好她。
夜正濃,水晶宮殿般的大廳裡,聚集著C市一大半的政要。人人都是盛裝而來,三五成群高談闊飲。方非池陪了她一會兒,耐不住寂寞,晃進人群獵豔去了。顧明珠站在光線寂寥的角落裡,遠遠的看著主席臺那邊。嘈雜的背景聲裡,她的耳邊只有呼嘯的風聲。
那裡站著一個高大的男子,側臉的線條深刻俊朗。和六年前一樣,容磊話不多,誰和他說話,他就微笑著看著人家,認真的聽,偶爾微微點頭。
定定的看了好一會兒,顧明珠別過臉去,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一貫平靜的眼底,此時彷彿汪了兩潭白月光。
一別六年,我親愛的石頭,歡迎回來。
容家是C市土生土長的老式大家族,政界商界都廣有涉及。德高望重的容老爺子膝下最疼愛的,莫過於長孫容磊。今晚既是容磊的洗塵宴,也是他加盟家族企業的一個非正式就職儀式,自然隆重非常。容老爺子親自到場不說,連城中商界龍頭梁氏企業,代表出席的都是總裁梁飛凡本人。
方非池帶著顧明珠過去跟主人家打招呼時,容磊已經被敬了一圈的酒,墨黑墨黑的瞳孔比平時更為晶亮。
他的五官是那種端正柔和的好看,年少的顧明珠曾經很驕傲幼稚的暗自認為,她的石頭有種安定人心的帥氣。
“容大少!”方非池拍拍容磊的肩膀。他也是高幹出身,和容磊從小就認識,勉強可以算是朋友。
容磊笑著和他碰杯,寒暄了兩句,看向他臂彎裡的女人時,他微微一笑。身邊有別家的老總認識顧明珠的,馬上為他介紹:“顧小姐是韋博建築的掌門,人長的閉月羞花不說,能幹的很!別看她年紀輕輕的,可是我們這些老頭子的勁敵呢!”
顧明珠低頭淺淺的笑,方非池替她客氣的應酬:“哪裡哪裡!”
容磊也笑,好像和在場的局外人一般無二,可是握著酒杯的手指尖,卻因為用力收緊而泛著白。他開玩笑似的對剛才介紹顧明珠的人說:“黃總,顧小姐當年可是連跳三級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