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冶仔細地聽著,時而微微點頭。
“等到船隊回來的時候,只剩下了兩艘大船,而且被風浪襲擊得遍體鱗傷。後來,王接見了勸解航海家的那個青年,他就是後來的王朝詩人亞哲爾。”煉舞說。
“亞哲爾?”顧幽聽到這個名字,總是會產生一種奇妙的敬畏。
“沒錯,亞哲爾。”煉舞點點頭,“王問他,為什麼他知道航海者什麼也找不到。然後亞哲爾回答說,因為光能照到海洋,所以他能看到。光就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告訴他,海洋裡什麼也沒有。”
蝕燭皺了一下眉頭,說:“那時候亞哲爾才多少歲?”
“十六歲左右吧,他是一個有著王室血統的女子所生下的孩子。他……沒有父親。”木冶有些不忍地說出了後面一句話。在那個時代,未婚生子是遭人唾棄的。
“喂喂喂,你偏題了。”煉舞歪著頭看著木冶,說,“我們在討論的不是亞哲爾的家庭。”
蝕燭看著煉舞的表情,笑了一下,然後搖搖頭,說:“真可憐的人啊,才十六歲就瘋了,說出那樣的瘋話。那麼煉舞,接下去王怎麼說呢?”
煉舞回答:“當亞哲爾說出那些話,大殿裡的大臣們都嘲笑說,這孩子一定是個傻子,把自己當成了神。可是王卻說,亞哲爾說話很像是作詩,於是把他留在了身邊。”
顧幽向東望去,“這麼說,亞哲爾的墳墓也不會遠在海洋裡的某一處了吧。”
“沒錯。同時說明,我們逃不出教會的掌心。”木冶說。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凝重,大家都不再說話,任馬蹄砸在地上的聲響在他們心裡糾纏,擂擊。逃不出教會的掌心,卻連亞哲爾的墳墓也找不到。
木冶偷偷打量了一下大家的神色,煉舞抓準時機給木冶送去幾個惡狠狠的眼色。木冶這才發覺自己說錯話了,一句話將所有人的心緒帶到了沒有前路的懸崖。他強裝出一副笑臉,說:“其實,也並不是沒有安全的地方。”
顧幽側過頭去,看著木冶。
“亞哲爾所說的聖堂,不就很安全嗎?”木冶說完,仰起頭來,吟起了詩,“當我從這片美麗的土地消亡,定給你們找到通往聖堂的路徑……”
煉舞氣得想跳到木冶的馬背上將木冶踹下馬去。他對木冶大聲說:“你說聖堂安全,那我現在就送你過去,還不用亞哲爾幫你找路。”說完,煉舞拔出了短劍。
木冶發現自己又說錯話了,趕忙微笑著說:“其實,亞哲爾的墳墓裡一定安全。因為根本沒有人能找到他的墳墓,肯定安全……”
“很可惜的是,我們也找不到。”煉舞差點將短劍扔出去,要麼扎進木冶的腦袋裡,要麼劍柄落到他的腦袋上,在那裡砸出一個大包。
聖堂。
墳墓。
兩個詞語在顧幽的腦海裡交割。一個是光明的生命聖堂,一個是黑暗的死亡之墓,似乎沒有任何聯絡。可是,從木冶的話裡,顧幽突然發覺自己忽略了一個很簡單卻很重要的問題。不管聖堂或是墳墓,都是亞哲爾死後所去的地方。按照亞哲爾的話,他的靈魂會帶領人們去到聖堂,可是事實上,他的軀體永遠地留在了墳墓了。
“但是,如果我們找到了,不就安全了嗎?”木冶怕再次說錯話,只好向著希望的方向亂說一通。
“我看你是內分泌失調。”煉舞衝木冶說,“嚴重的內分泌失調。說話邏輯混亂,矛盾四起,我想你和亞哲爾有得比。可能你們都幻想著自己死後會去那個什麼破爛聖堂,可是最終屍體卻在墳墓裡腐爛……”
懸鈴聽到這裡,癟了癟嘴,心裡祈禱著煉舞千萬不要繼續在“腐爛”這個問題上詳細講吓去。
“你們的信仰都是在胡鬧,”還好,煉舞似乎對那個問題也不是太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