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要你事事都順著我,是你一直要固執堅持那些君臣之道,不是殿下便是少爺,從不肯喊我名字,在人後也不忘了那些沒用的禮數,我缺你一個對我俯首帖耳的臣下嗎?你知道我小爹爹和父皇是怎麼相處的嗎?你知道小爹爹人後怎麼稱呼我父皇的嗎?」
「你若是不肯如我小爹爹對父皇那般對我,你又要我如何如父皇對小爹爹一樣對你?」
蕭硯寧閉眼搖了搖頭。
謝徽禛永遠都有道理,他說不過。可他不是君後殿下,他只是他自己,他有他自己的處事原則,他就算固執,也只是想堅持自己的底線而已。
謝徽禛:「硯寧……」
蕭硯寧漠然道:「至少君後殿下不敢欺瞞陛下,殿下說這些有何意義。」
謝徽禛略無言,那位君後做過的混帳事可比他要多得多,劣跡斑斑可謂罄竹難書,說出來只怕蕭硯寧都不會信,他父皇卻遠不如蕭硯寧這般執拗,從未真正生過那個人的氣。但蕭硯寧生氣了便是真的生氣了,面上越是恭敬,心中氣怒越甚,他好不容易才讓蕭硯寧坦露心跡,如今又已前功盡棄,蕭硯寧一旦縮回龜殼裡,再想要他出來,就更難了。
蕭硯寧不欲再說,望向殿外已然深垂的夜幕:「殿下請回吧。」
謝徽禛心潮起伏,那些晦暗念頭幾番湧起又被他強壓下去,最後也只是道:「你吃了東西我便走。」
蕭硯寧擰眉,謝徽禛叫人進來重新送一份膳食過來,熱菜熱飯擱到蕭硯寧面前,謝徽禛提醒他:「與我置氣不必跟自己過不去,飯總是要吃的,你還能一直絕食不成?」
被謝徽禛盯著,蕭硯寧始終不看他,沉默片刻,他端起飯碗,快速將膳食用了。
謝徽禛一直沒走,就坐在一旁看著,待到蕭硯寧吃完,再叫了人進來伺候他梳洗更衣:「今日氣壞了早些睡吧,從今日起我們便留在這別宮裡,外頭不太平,別再隨意出去了,你現在不想見到我,我走就是,你好生歇息吧。」
謝徽禛叮囑完,又與伺候蕭硯寧的下人交代了幾句,終於離開。
但沒有走遠,出門後他停步在偏殿外的門廊下,兀自站了許久。
蕭硯寧看到宮燈下他被拖長的影子,怔神片刻,移開了視線。
夜裡蕭硯寧睡得不踏實,腦子裡反反覆覆都是他與謝徽禛成婚以來的種種,半夢半醒間浮起的,一時是謝徽禛自信矜傲的笑臉,一時是公主艷色昳麗的面龐,再又逐漸重合。
半夜蕭硯寧從睡夢中驚醒,便再沒了睡意,睜著眼睛直到天明。
天方亮他便起了身,謝徽禛留在官邸中的侍從都調來了別宮,蕭硯寧叫來手下副統領,只問了他一句:「你也知道殿下與公主是同一人?」
對方尷尬低了頭,蕭硯寧自嘲一笑,再沒說更多的。
辰時,蔣文淵與胡田學來了別宮請安。
他二人先前卻不知道別宮這裡的樂平公主就是太子殿下,昨日別宮百花宴發生行刺事件,樂平公主搖身一變成皇太子殿下的奇聞已在外頭傳開,他二人也才聽說。
胡田學還好些,雖覺得奇怪,只以為太子殿下是為了查案才有此一出。一路跟著謝徽禛從京城過來的蔣文淵心頭卻是百轉千回,回憶著這段時日來太子殿下與駙馬爺之間相處的情境,一拍大腿,頓覺自己洞察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天家機密,心頭大駭,再不敢多舌半句。
他二人來稟報外頭的事情,胡田學正在查那陳文炳,如今總督死了,巡撫被收監,一應事務皆由陳文炳這位布政使代掌,昨日之事傳出後他府上尚未有什麼動靜,只派人來問是否能來別宮拜見太子殿下。
非但是他,事情一傳開,驚聞太子殿下到了江南,還差點遇刺,這邊大大小小的官員更是慌了神,屁滾尿流排著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