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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下手。

他理所當然中計,比她預想中更輕易。

他不嫌憎她劣跡斑斑的過往,不畏她未嫁生女的難堪,竟然重提婚約,原娶她做他名正言順的妻,帶她永離那不見天日的孽。

他知她心結難解,釋不開以往的錯。

“年少時,誰不曾做過荒唐事。”

他一這些話來娓娓相勸,更激起她的譏誚。

她笑他是許仙,倒想來點化她這白蛇。

誰是妖,誰是人,唯有他自己心中一清二楚。

卻未想到,他會剖出真心,將那一段黑龍會的晦秘往事向她盡數道出,以自己曾步入的最大迷途開解她回頭是岸——他能以黑龍會的泥澤裡抽身,她又如何不能擺脫過往陰霾。

他站在懸崖邊上向她伸出手,她只需朝前一步便能真的脫離苦海。

他卻不知道,她身後還有一個人,還有那與她血脈相連的一個小人兒。

明智最後的出路就在眼前,為了敏敏,她也甘願放棄唾手可得的救贖。

陳久善命程以哲帶走了敏敏,令她趁婚禮之際劫走霖霖,以霍仲亨之女交換敏敏。

她知道這是又一個謊言,一旦捉到霖霖,陳久善必不會放過她與敏敏。

可是唯有劫來霖霖,才能找到黑龍會將敏敏藏在哪裡;也唯有劫來霖霖,才能逼得霍仲亨出手對付黑龍會與陳久善——只要霍仲亨不死,她方洛麗就仍有可利用的價值,陳久善不會像對待萍姐母女一樣輕易殺她滅口。

那照片上的黑龍會標記,他一看便懂。

她故意遺落下霖霖的蝴蝶結,沿途佈下線索與暗記,引他追蹤而來。

黑龍會派來接應的人手段高明,一路避過搜尋軍警,光明社的人則四處佈下疑蹤,引開霍仲亨的注意力。

她小心翼翼留下線索,眼看已到了四海會館,卻終究失手被發現。

日本人的倭刀已抽出,她慘然閉目待死。

然而冰冷刀刃併為落下,一個病歪歪毫無溫度的語聲阻止了日本人的殺機,“人給我留著,還有用。”

暗室的門朝兩邊滑開,悄無聲走出個穿長袍的瘦高身影,瘸了條腿,一步一拐走到她面前。他那手杖抬起她的臉,眼睛隱在黑框眼鏡後頭,蠟黃臉頰瘦的凹陷,顴骨更顯突兀。

“方小姐,別來無恙。”

程以哲,斯文神色一如往日,整個人卻已被陰冷吞噬。

日本人見行跡暴露,苦心經營的據點恐怕已被識破,當即便要將她與霖霖轉往另一處秘密地點。然而薛晉銘來得如此之快,日本人還來不及應對,他已尋蹤追到附近巷口。

且來的是隻身一人。

日本人將計就計,橫下心,派出殺手。

在那曲折幽深的煙花巷中,煙館妓寮,魚龍混雜,若要神不知鬼不覺將一個人除去,那是易如反掌。一旦薛晉銘追入巷中,不待他發現四海會館,殺手既已下手。

然而薛晉銘竟沒有接近煙花巷。

他似乎追蹤失誤,找丟了她留下的線索,徑自與四海會館錯身而過。

日本人倒是鬆一口氣。

此時全城戒嚴,出動了滿街的軍警搜尋,再要將霖霖與她轉移地點藏匿已不可能。日本人狡兔三窟,在四海會館左右也置下了隱秘的據點,以暗道連通,當即將他們藏入會館後面一坐廢棄鐘塔的閣樓上。

程以哲大失所望,不肯就此放過薛晉銘。

日本人卻不願驚動軍警,唯恐暴露四海會館所在,拒絕派出殺手,對程以哲的要求根本就不買帳。

惱怒之下,程以哲親自帶人追去。

這個蠢材。

他必是傷不了你的,對麼,晉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