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棲久走出包廂。
走廊相對安靜許多,盡頭的窗戶大敞,颯爽秋風吹進來,沿著走廊滾一圈。
叫她發熱的頭腦冷卻了幾分。
她走到窗邊。
皎潔月色靜靜流淌,風撩起她的長髮。
雲棲久做了個深呼吸,接通電話。
聽筒還沒貼到耳朵邊,那頭劈頭蓋臉一頓罵:
「雲棲久,你做什麼去了?怎麼現在才接電話?你知道媽媽給你打了多少通電話嗎?你都不知道我們會擔心的嗎?才上大學多久,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了?跟誰學的?啊?你說話啊!啞巴了?」
「我……」
雲棲久才發出一個音,就被周晴壓下:
「你現在在哪兒?我跟沒跟你說過,不準去ktv、酒吧那些娛樂場所,大晚上的,你最好別出門,外面那麼多壞人,要是人家給你下藥,把你拐走,你怎麼辦?到時候你想哭都沒地方哭去!」
雲棲久眼眶一酸,喉嚨堵塞,手指一下下摳著金屬窗框。
遠處的輝煌燈火,在淚水中朦朧。
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堅強的人。
當其他小朋友摔倒了、打針了、被家長送進幼兒園了,一個個都哭天搶地的時候,她都不會哭的。
她爸媽有一段時間,天天吵架摔東西,她在旁邊看著,也沒哭。
可自打她爸媽離婚後,一切都變了。
她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性格變化。
她厭惡後來那個動不動就哭鼻子的、敏感脆弱,又自卑擰巴的自己。
但她現在就停在這個階段,被命運卡著,渡不過去。
周晴:「你那邊是什麼聲音?」
雲棲久:「有個同學生日,大家出來吃飯。」
周晴:「你現在的學習成績很好嗎?能拿到獎學金了嗎?不好好學習,天天想著出去玩!跟你玩的都什麼人?成績怎麼樣?如果是不能帶你學好的,你趕緊跟人家斷了,都什麼豬朋狗友!」
雲棲久有點賭氣:「我哪知道人家成績怎樣……反正,能考上這所大學的人,成績都好。」
周晴:「人家成績好,那你就要更努力,知道嗎?」
雲棲久態度冷淡:「哦。」
周晴又碎碎唸了許久。
雲棲久隱忍著,指腹揩過臉頰,擦掉溫熱的眼淚。
周晴:「……你大姨說你這週末去她家吃飯,你去到人家家裡,嘴巴甜一點,多幫人家做點事……你大姨不管做了什麼,那都是為了你好,你做人,不能這麼沒心沒肺。」
雲棲久緊咬下唇,卻還是不慎逸出了一聲抽噎。
她氣笑了:「所以,為了我好,她就可以因為我穿了條裙子,而扇我一巴掌,罵我騷,說我像個雞,是嗎?所以,她就可以把我所有課外書撕掉,偷看我的日記,是嗎?所以,她就可以偷偷篡改我的志願,是嗎?」
周晴被她這態度激怒了:「是!如果她不管著你,你能考上荷宿大學嗎?你這人怎麼這麼愛記仇呢?你知道你大姨都跟我怎麼說你嗎?她說你像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雲棲久心臟揪痛,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氣得發抖,「就算她不管我,我照樣能考上荷宿大學!」
「你怎麼總是頂嘴?!」周晴氣得拍桌。
雲棲久默。
周晴重重地吐出一口氣,語氣緩和了點:
「久久,你乖一點。媽媽要賺錢,沒辦法在你身邊照顧你,教育你,這是媽媽不對。你大姨她也是想你以後有個好工作,才勸你去學醫的……後來你不是自己改回來了嗎?」
雲棲久泣不成聲。
其實她沒必要出聲的。
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