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棲久緩過勁來,又吸了一口,這次,總算好受了點。
她說:「我沒事。」
生活苦澀,但她還是能收到一顆糖的。
就是那一次,雲棲久恍然大悟——那條鐵絲,應該是許蘇白留下的。
自那之後,她發現許蘇白再也沒來過天台了。
他把這個地方,讓給了她。
她很努力地活到現在。
那個給她一顆糖的人,後來給了她很多很多的糖。
雲棲久覺得,她或許還能活得更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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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抓在手裡的手機,停止了吵鬧。
在她神遊的間隙裡,許蘇白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煩悶地擼了把寸短的發,掏出褲兜裡的煙盒,敲出一根,叼在嘴裡。
「咔嚓。」
打火機亮起,火苗燎上菸草,燒得猩紅。
他抽了口煙,吐出煙霧時,仰頭望天,脖頸的線條很漂亮。
「今晚的星星挺多的。」他說。
雲棲久抬頭看了眼,夕陽落下,薄雲散去,繁星璀璨浪漫。
「嗯。」她應道。
許蘇白問:「我聽餘燈說,你寒假不打算回家,想跟徐婭去兼職?」
「是。」
「其實去當平面模特也挺不錯的,我覺得你可以試試。」他提議,「而且,餘燈她媽媽一般不在家,你住她那兒,會比較自在。要是無聊了,我住得比較近,可以帶你出去玩兒。」
雲棲久摩挲著光滑硬實的圍欄。
在聽到他說,她能跟他一塊玩兒時,不得不說,她有點心動。
「我已經跟徐婭說好了,食言不好。」她還是拒絕了。
「行。」許蘇白沒多說,又吸了口煙。
晚風愈加寒涼。
可能是許蘇白在她身邊吧,雲棲久這會兒竟絲毫不覺得冷。
手機鈴聲在寂靜中響起。
過了十幾秒,許蘇白勾頭問她:「不接嗎?」
「不想接。」她說。
「嗤——」他譏諷地笑了聲,「逃避頂個卵用。」
雲棲久不吭聲,也不理會他,垂著小腦袋,往下看。
黑夜中,燈光漸次亮起,看久了,令人覺得溫馨。
許蘇白大手一揮,奪走她手裡的電話。
「喂!許蘇白!」雲棲久反應迅速,伸手去搶。
他更快一步,按下接聽鍵。
「雲棲久!」周晴慍怒的聲音自聽筒傳出來。
雲棲久臉色刷地白了。
許蘇白左手捏著一支煙,右手伸長,把手機貼在她的左耳上。
「你寒假真不回來?跟誰出去玩?媽媽跟沒跟你說過……」周晴噼裡啪啦地嚷嚷著。
雲棲久囁嚅著唇瓣,尋不到機會,往她的話裡插丨入任何一個字。
許蘇白吞雲吐霧,瞧不慣她這畏畏縮縮的慫樣,在煙霧繚繞中,躬身,附在她右耳邊,用氣音輕聲道:「說話。」
這是一個命令,但他態度卻不強硬,莫名給了她勇氣。
雲棲久一鼓作氣,也不管那頭周晴在說些什麼,自顧自地說出自己的寒假計劃。
她剛一說完,許蘇白就當機立斷,為她按下了結束通話鍵。
所有嘈雜的聲音,頃刻停止。
這個亂糟糟的世界,消停了。
雲棲久徐徐轉頭。
許蘇白的臉就在離她不到十公分的位置。
他勾著唇,笑彎了眼,一臉的不懷好意和姦計得逞。
他把手機塞回她手裡,右手抬起,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像是在說:辛苦你了,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