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說,陛下擅天下之利,不分與民,是為不仁,而不與百姓同甘共苦,是為不義嗎?怎麼可以這樣說話呢?雖說他沒有朝廷的功名在身,也沒有官職,但他是天下士子領袖,朝廷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儒門子弟仕官,他這一番話出來,卻是叫這些儒臣們,如何自處?我初看時,還以為這不過是儒門一貫的陳詞濫調,就掠過去了,誰知道內裡竟是有這樣一番玄機。”
“戰天,你把這一整段都看完。”秦戰天厭惡的語氣,已經不用掩飾了,而臨溪王依舊面帶微笑,鎮定自若地說道:“你把這一段都看完再說。”
“嗯。”秦戰天點了點頭,繼續輕聲讀道:“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今大道既隱,天下為……為家?!”
讀到這裡,秦戰天的語氣不禁又停住了。“這亞聖怎麼越說越離譜,難道竟連我朝世代相傳的帝位都要……竟說世代承襲不合大道嗎?荒謬啊,簡直就是一紙無稽之談,這些儒生的膽子,也實??也實在是太大了!”
面對秦戰天的抱怨,臨溪王依舊是做了一個“繼續”的手勢,意思是讓秦戰天稍安勿躁,繼續讀下去。
秦戰天強忍住怒氣,繼續讀道:“今大道既隱,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為己。大人世及以為禮,城郭溝池以為固,禮義以為紀;以正君臣、以睦兄弟,以和夫婦,發設制度,以立田裡,以賢勇智,以功為己。故謀用是作,而兵由此起!故大道隱,兵戈謀伐既出,大道行,則兵戈無用,計謀無出矣。昔者先賢,開天下之議而議天下之事,群策群力,博言納諫,而兵戈不起,河清海晏,四海昇平。故有言曰,治社稷者,不以山溪之險,不以兵革之利,不以謀略遠圖,但以大道歸之,何師不利,何世不興?”
讀到這裡,秦戰天抓著那《社稷論》拓本的右手已是不由自主地因為憤怒而顫抖了起來。
這一幕當然都被云溪王爺一一看在了眼裡,終於他垂下眼來,緩緩開口了:“戰天,如今,你可明白這儒門亞聖想幹什麼了嗎?”
“是。”秦戰天經得臨溪王一句話,方才回過神來,定神穩住自己那因為憤怒而顫抖的右手,輕輕將險些被他攥成紙屑的《社稷論》放在面前的桌案上,低頭道:“王爺,在下失態了,請您恕罪。”
“哪裡哪裡……”臨溪王淡淡一笑,一邊搖了搖手,意思是秦戰天不要介意此事,一邊說道:“本王初看到這一段時的反應,與戰天你別無二致,甚至還要激烈一些,畢竟……”說到這裡,臨溪王沉吟一聲,用痛恨的語氣皺眉說道:“竟將我們兵家的地位貶低成為了維護不仁不義之不道,而創造出來的手段,也就是說,這儒門亞聖直接就否定了‘義戰’的存在,認為所有的戰爭本身都是‘不義’的,我們都變成這不道之世的劊子手了。”
“是啊……”端坐在位置上的秦戰天也是忍不住冷笑道:“他想得倒是美,只要君王按照他所謂的大道而行,就不會有陰謀家了?就不需要謀略了?也不需要武將了,天下也就沒有戰爭了?真是天方夜譚……若真是如此,何以先賢時代會最終破滅,變成群雄割據的局面,直到太祖陛下才終於一統?這些儒生真的是飄飄然都不知道現實是什麼了。”
臨溪王聽得秦戰天的評論,略微側過身,又道:“若要按照他的大道,就是要廣開言路,廣開言路,說白了,不就是給儒生和天下士子,更多參政議政的機會嗎?而且他還要求人君順從民意,也就是不僅開了言路,還要聽……這不就是要儒生把持朝政嗎?”
“呵……”秦戰天聽得臨溪王的話,冷聲道:“要一群可能連血都沒見過的儒生去研究軍國大事,那將我們兵家置於何地,我聖天王朝百萬帶甲雄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