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劍在這個月圓之夜又添了一絲墨色……
而此時的地府卻是一副安然景象,孟眠正在茶館中聽書,滿臉皺褶的鬼魂用沙啞的嗓子說著:
第十一章 白紗隱士
白玉劍,一把泛著幽光的白玉劍穩穩地靠在他的稚嫩的肩上,劍鞘上躍然四個纖細無骨白皙如月的手指。紫紗白縤,粉段飄然,碧簪玉環,乘風似仙,唇間粉潤如點點紅蓮,裙下躡足似鳳舞翩翩。踱步青山上,四望無炊煙,莞爾作一笑,七情六慾為之癲。未見其面,已知豈容定非凡。
樸素白衣在她身上未顯單調,而是射出七色融合一體的超然。西夕薄山,遍地枯黃的雜草反射著金光,雪跡還未盡融,仍瀰漫著淡淡的料峭春寒。天空壓著烏黑的霞幔,聽得林間汩汩山泉,雖為荒山,卻也多了幾分淡泊與怡然。
就在此隱居吧,從此不再問江湖的恩恩怨怨。也許很多人不能理解她的心境,嚮往綠林俠士的快意恩仇,可真正輾轉其間,又有幾人歡喜幾人憂,憂自曉愁何時休?不久,月懸。她閒庭信步到孤山一角,那正矗立著一座空靈的古寺,塵埃繁繁,斷壁殘垣,各處已結滿蛛網,想來應該空閒很久了。古寺地處偏僻,只見黃雀不時而過,但聞蚱蜢入夜而啼,寺左面是一片長蒿,隨風輕輕搖動,寺後是無盡水田,卻也藻生苗稀。寺前小溪水流汙濁,其中還踉蹌立了幾株黃蓮,毫無綠意的枯葉飄蕩在一株株殘荷旁,滿目蕭條,冷若冰霜。唯有一絲暖意羞怯地隱在牆角——幾株白草幽香清遠。
寺名已模糊不清,她想了想,既然自己以後便隱居於此,於是抽劍一躍,騰空劍尖幾轉,姿態華麗如天仙,只見寺門正上方几道劍痕,有如三個曼妙舞女的身姿:“林遠居”。她也隱名匿姓,自號“林夕”。入寺,滿眼狼藉,她毫不介意,徑自走進正殿,令她稍有意外,連佛像都已不在,蓮花座上空蕩蕩的,正下方的蒲團也覆著厚厚塵土。繞寺而走,除了建築風格外沒有一處可以認出這曾是一座寺院。但雖說凌亂,日用品也算齊全,藏經閣已無經書,但仍存白紙數頁,墨硯三塊,毛筆幾支。她將這些如數帶回正殿,心境平和,仰望梵天,持筆磨墨走出殿,抬頭一望木匾,騰身躍起,鳳舞鸞回潑墨三字:“寒天閣”。嶄新的墨跡疊在舊匾的塵土之上,倒不乏幾分詩意。轉身回閣,忽然見牆角立著一把六絃古琴,側面一張木桌,上有一個褐黃的棋盤,幾副茶具,半盞油燈。見此,她一步上前,攬琴於懷,緩閉雙眼,撥絃調琴,不禁揚唇一笑。心境寧和,她走出閣,坐在月光鋪就的禪寺內,拂手於琴,蘭指半翹,幽聲即刻由琴瀉出,飄向遠方,聲音清淡,猶如水中月圓。
一手托腮,一手摸著蠶豆塞入口中,他呆坐在那聽得有滋有味,而那說書的鬼差也講得繪聲繪色,彷彿自己也沉溺其中。這個故事並不新穎,在地府也流傳了很久了,可對於孟眠這樣的人類可真是第一次聽說,何況當初的記憶也隨著黃色的湯水一飲而去了呢?不過這個故事的魅力卻不止於此,主要還是它超凡脫俗的神奇魔力,無論聽過幾次,它總能帶給人新意,讓人不知不覺間與故事的主人公一同呼吸,這也許就是它之所以能在時間的推移中在同類故事裡慢慢沉澱下來而經久不衰的緣由,大概這就是所謂“經典”的內涵吧。
他接著講:
第二天,她一早就睜開才閉上不久的眼睛,清晨的陽光和空氣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肯放過的,但忽然,她臉頰又爬上一絲哀愁,只是一瞬,在鳥鳴聲中,那淡淡的愁思便消隕了,只是不知是完全釋然還是埋得更深……寺院的炊房烏煙瘴氣,使得她完全沒有心情用膳,好在她沒有按時吃飯的習慣,一上午在山間走走停停,令人齒頰生津的野果也在不知不覺間填滿了她的小腹。很快,中午便悄然而逝了,午後的天空一如既往的壓抑,而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