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他,在右側的兩行按鈕上摸索。從下到上,先是最底一排的報警器然後是開關門。他的手順延往上,緩慢極了。電梯在上行,桑無焉想會不會他只到二樓,等他按到的時候已經過了。
所以,她的心也一直在緊張的等待。
終於到10的那地方,他停了下來,按下去。
桑無焉卻傻眼了,她也是去10樓,所以這個電臺的老式電梯的規則就是一個按鈕他們兩來回按兩次後取消。男人卻絲毫未覺,彷彿重重地鬆了口氣。桑無焉輕輕地伸出手,從他的身側,饒過去。然後重新按了10樓。一系列動作之後確信男人沒有察覺,才放下心來。
好像在做賊,桑無焉想。
到了十樓,遇見聶熙親自到電梯口來迎接這個人。她恍然明白。
一今不但個男人。
而是個英俊的男人。
眼瞎的英俊男人。
“他是個瞎子,而且我沒有替你拿到簽名。”然後桑無焉就向程茵敘述了下午的經歷。倆人一起等公交。
程茵維持了她慣有的冷靜,說:“這就是他面不示人的原因吧。”
“自卑與自負的極度混合體。”桑無焉下了個結論。
“無焉,不要老用你的專業來衡量事情,好不好?在心理學家的眼中是不是每個人都有病?”
“不過,確實很惋惜啊,那麼的一個人。”
“眾生色相。”程茵嘆說。
“恩?”
“如果他不是有色,就算再多瘸兩條腿,你也不會有這麼多感慨。”
“我又沒那麼膚淺。而且為什麼你這麼漠不關心?”
“我喜歡他的歌,又不是喜歡他這個人,有什麼好興奮的。”
“要是他不寫了,你聽什麼。”
“也對。”程茵說。
車子來了,人不多,就他們兩上車,桑無焉先程茵隨後,結果桑無焉投了幣,程茵前腳踏上車,車門就“啪——”地一下關掉,嚇的程茵急忙縮腳。
桑無焉氣惱地對司機說:“還有人呢!”
那個節目播出以後,一陣譁然。
因為能確信一今是個年輕男性。許多歌迷要求見一今真面目。好像有協定一樣,電臺為他維持了神秘性。
後來某次桑無焉在公車上偶然聽到那個節目的重播。
那是個下著紛紛細雨的下午,空氣也清新起來。
沒有到下班時間也不是週末,所以車裡人不多。
車上的廣播裡她又一次聽到那個男人的聲音。成熟的男音,低緩深沉,還夾雜著些冷淡。聶熙每問一個問題,他都會沉吟一下,回答的很簡單。話極少。
“為什麼你會想到走上鋪詞這個道路,小時候有寫詩的夢想麼?”
“無心插柳柳成茵,以前沒有想過。”
“一今先生,你為什麼要回避公眾呢?”
“保持私人生活空間。”
“你在這個圈子這麼成功,卻聽說你還有其他職業,或者說作詞只是你的副業?”
“是的。”
這個問題他的回答沒有遲疑。兩個字的簡潔,給人一種持才自傲的感覺,而坐在最末一排的桑無焉,卻輕輕了笑了起來,也許他是想謙虛一下,當時聶熙一口氣就問了兩個問題,於是他懶得再多費唇舌就一併肯定了。
然後便插了一些廣告。
或者。過了一會桑無焉望向窗外,又想。或者,他原本就是這麼驕傲的一個人。
“一今先生,你留的藝名有什麼含義麼?一朝一夕,所以寓意一今?還是為了紀念什麼事情什麼人?”
“沒有,單純的筆畫少。”
桑無焉有點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