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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頁

是被嚇到了嗎?枝枝想。

好像是有一點嚇人,從小經歷過太多類似事件的女孩子嘗試著換位思考。

枝枝從自己的小兔子錢包裡數出幾枚硬幣,在校門口買了一株新鮮滴水的香水百合。

花會讓人心情愉悅。枝枝其實很難理解超過一天的負面情緒,她是天生的樂天派,只汲取快樂的空氣,從不在不必要的事情上糾結。

救人這種事,救到了當然很好,沒有救到也不是她的責任。如果因每一樁意外的發生鬱鬱不得終,完全違背了她追求快樂的本質。

為什麼要在痛苦中度過每一天?她生來是為了快樂活著的。

「你要讓媽媽心情變好。」小姑娘叮囑百合。

百合花瓣輕輕搖了搖,像在符合她的話。枝枝很高興,拿起花束期待地一路小跑回家。

她開開心心地推開家門。

門扉開啟,濃鬱的血腥味沖淡了百合的花香,透過屋外路燈的昏暗光影,枝枝看見生死不明的男人倒在血泊中。

是父親。

母親呢?

在樓上。

枝枝一步步走上樓梯,平日裡簡潔淺色木製的樓梯彷彿憑空拔高几倍有餘,宛如高聳的險峻山峰。

她爬的好累,眼前一陣搖搖晃晃,像無數道重影疊疊。

二樓唯一敞開的是枝枝的房門,上揚的、彷彿腐朽聖樂的聲音從門內一聲聲傳來。

彷彿置身於高大的教堂中,無數白骨骷髏捧著百合合唱神聖的歌謠,冷色的玻璃彩窗反射出水波紋似的倒影,晃得人腳步不穩。

「枝枝……枝枝……」那聲音喚著。

枝枝停下腳步。她看向自己的房間內,母親倒在地上,臃腫龐大的咒靈攀爬女人的後背,是一個糾纏的、親密到不分你我的姿勢。

這是一隻格外巨大的特級咒靈,與它醜陋外表不同的是它身側的一隻只如羊脂玉般溫柔細膩的手。

那是母親的手。

「枝枝……」咒靈不知疲倦地呼喊著,它臃腫的臉看到房門口的小女孩,剎那間爆發出純粹的喜悅,「枝枝,媽媽的枝枝……」

沒有殺意,枝枝沒有在特級咒靈身上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殺意。

她近乎荒謬地看過去,一個個猜測被提出又被否定,最後定格在一個難以置信的答案上。

人的負面情緒詛咒誕生咒靈,這隻特級咒靈誕生的土壤是擔心、愧疚、後悔、害怕和巨大的絕望混雜在一起的感情。

一如母親對女兒所有的心血、所有複雜難言的情感:

擔心枝枝無法和正常人一起生活,擔心她的特殊。

愧疚她曾經厲聲呵斥枝枝不許瞎說的粗魯,後悔她一次次反駁女兒口中的真實。

最後是害怕,害怕自己生出的小怪物,害怕枝枝不可言說的恐怖力量。

這份複雜的愛意經歷時間的發酵,最後在突如其來的意外中扭曲。

雪見未枝清楚地意識到:母親對自己的愛殺死了她。

是她的存在,殺死了母親。

龐大的負面情緒硬生生催生出特級咒靈,這該是怎樣一份扭曲的愛意?

為此誕生的特級咒靈當然不會對雪見未枝有殺意,它一半來源於母親對女兒的愧疚,一半來自正常人對怪物的恐懼,最後又用「母愛」將它們糅合,最後生生造出來一個怪物。

「我很努力想讓你高興。」在一聲又一聲「枝枝」的呼喚中,女孩子輕輕地說,「為此撒謊、見死不救,也不覺得很可惜。」

「但你想讓我變得不像自己,這不行。」

雪見未枝重複道:「這不行。」

「我喜歡獨一無二的眼睛,喜歡血脈中流淌的滾滾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