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認出了自家世子,心下長舒一口氣。堵在入侯府和公主府的道上已有半個月,天天跟臨近府中護院躲貓貓,還要在胡家馬車跟前演戲,他早已筋疲力盡。今日見到這般清麗又可憐的胡家姑娘,他那點可憐的演技快要撐不住了。
當即他便把管事囑咐好的言辭說一遍,話語中既有對世子的阿諛奉承,又有對胡家的不屑。
“哦?我看姑娘也不是什麼壞人,”陸繼祖湊上前,一副溫文爾雅的書生樣,垂手問道:“不知姑娘要找哪家,在下對這一片還算熟悉。”
見慣了前世宋欽文的表裡不一,阿瑤本能地感覺來人危險。可這是她最後的機會,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
“民女在此先行謝過公子。民女家中姓胡,此次前來,是找定北侯陸景淵。”
“定北侯?”
原本溫文爾雅的少年臉色微變,有些可憐地看著阿瑤:“想必姑娘便是那皇商胡家的千金,若是你找定北侯,在下勸你還是回去吧。實不相瞞,在下自幼與定北侯相識,方才也是從他府中出來。”
此人認識景哥哥,可景哥哥自幼離京,好像在此沒什麼相熟的至交好友?
阿瑤心下疑惑更重,可尋求答案的渴望讓她強行壓下這些思緒,“那他可否提到過我……胡家。”
“這……”少年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有些艱難的開口:“在下本不該多言,可看姑娘如此可憐,還是忍不住勸一句:還是快些回去吧。”
景哥哥什麼都知道!這項事實不啻於在她心內插一柄尖刀,痛徹心扉的感覺傳來,阿瑤身形劇烈晃動。
“他為什麼會這樣……”
喃喃自語著,她看向面帶憐憫的少年,祈求道:“雖說這項請求有些強人所難,不知公子可否帶民女入府,與他見一面。”
都已經走到這裡,她一定要親自問一問。不從那人嘴裡聽到答案,日後漫長的歲月中,她一定會後悔。哪怕最後的結果再難堪,也不過是拼湊起一顆破碎的心罷了。
“這……”少年猶豫半晌,朝暗衛打幾個手勢,終於勉強點頭:“朱雀大街規矩,不能隨意行車。還請姑娘摒棄車馬,隨我來。”
走在青石板路上,阿瑤稍稍整理好心情。遠遠地看到金光閃閃的定北侯府牌匾,她竟有種近鄉情怯之感。還沒等邁步,便又被侍衛攔下來。
明晃晃的繡春刀立在眼前,侍衛眼中全是冰冷與嫌惡。
“方才之事侯爺已然知曉,特命吾在此等候。侯爺說了,世子雖是有人,也不可能隨意領身份低賤之人入府,髒了侯府的地磚。”
他不見她,還用這番話羞辱她……
明晃晃的話語終於擊碎了阿瑤最後一絲堅強,身形劇烈搖晃,她朝後倒去。
“胡姑娘。”
陸繼祖眼中閃過一抹憐惜,正欲伸手將佳人摟入懷中,後方突然傳來馬蹄聲。在他的手即將碰觸佳人纖腰時,玄色衣袖已經快一步將人拎起來,牢牢禁錮在馬鞍上,然後勒馬回頭停在他面前。
來人衣衫上滿是灰塵,連帶那張掛滿塵土的臉,坐在髒兮兮的馬上,整個人活像是剛出土的兵馬俑。牢牢抱緊懷中暈厥的丫頭,他看向同父異母庶弟的眼中滿是冰寒。
而他的動作比眼神更加冰寒,沒有任何解釋,他自侍衛手中搶過繡春刀,一刀直朝他要害劈去。
在繡春刀的掩飾下,袖中鋼針飛出,帶有劇毒的針頭直刺向他周身大穴。
陸繼祖雖同是年幼習武,天分亦不俗,可比起嫡兄,在廣平候羽翼下長大的他終究少了生死關頭的歷練。堪堪躲過繡春刀,再欲躲銀針時,已是無法全身而退。扭轉身子避開心脈等要穴,雙膝卻已是避無可避。
毒針入膝,酥麻感傳來,片刻間他已無力地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