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尖,手腕只剩了細細的一把,感覺簡直叫人握不住。可是她的表情一點也不顯得孱弱。她安靜站在那裡,整個人卻顯得鎮定,他躺在那裡,有點恍惚。
那一瞬間他其實腦海裡頭閃過的念頭是,這個女孩要是真的是自己的妻子就好了。
有了這個念頭,便存了入戲的基礎。他的妝容顯得他整個人氣色極差,幾乎沒有一點血色。他的嘴唇輕輕的顫抖著,他看著眼前的女人,突然就不捨得了。
封冉冉走進來的時候她顯得安靜,她握住了他的手。她纖細的手腕交疊在他的上頭。
她看著眼前的人,聲音顯得平和。
之前想不出來戲要怎麼演。可是這一瞬間,她突然發現已經不需要去想了。她握著他的手,她的模樣很溫柔。
“不要擔心,還有我。我會照顧好囡囡。”
這個時候女兒已經病逝,她沒有告訴他。內心藏了血和淚,她全都自己吞下了。她握著他的手,一點點的認真的摸著,湊近他的臉,一點點的摸他的臉龐。他的眼睛隨著她的動作轉,不曾離開過她的臉,她湊近他,臉上居然還有微笑。
韓聞諾根本沒覺察出來是在演戲。封冉冉的眼睛裡頭的笑容——那是一種看得他的心都快要碎掉的笑容。他也學著她的樣子擠出笑容。
兩個人明明心裡頭都是一地的血痕,明明有數不盡的要流的淚,可是都還在努力的,擺出笑容來。
他對她隱瞞著自己的時日無多。
她對他隱瞞著女兒的病逝。
韓聞諾完全被封冉冉帶入戲裡頭去了,他從來心底裡頭沒有這麼悲傷過,雖然她連一個難過的眼神都沒有,他卻覺得自己心底裡頭都在顫抖,他的手指不自覺的在抖,他看著她的臉,目光近乎貪婪。
他聽見她說:
“我還好,你不要擔心我,我還挺得住。你記得我當初懷孕麼,你給我煮湯笨手笨腳撒了一地。照顧人,女人總是比男人要心細的。”
她的口吻如此自然,好像真的有過這麼一件事情一樣,韓聞諾躺在那裡心底又是一顫。
這一場戲直到導演喊cut的時候他一口氣都緩不回來。他坐在那裡,直到助理給他遞紙巾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居然流了一臉淚。他拍戲不是沒哭過,可是這種連自己都不知道哭了的眼淚是從未有過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著封冉冉的背影。她顯得很瘦弱,可是她卻揹負了很多很多東西。
其實他更喜歡的是最早那個活潑鬧騰的冉冉——這樣的她,他看著有點心疼。封冉冉低著頭,演戲的時候她說得那些話都很自然,臺詞每一句都刻在心裡頭了。
她沒停,她直接拍第二場。她的獨白戲。
她坐在臺階之上,身邊湯碗撒了一地,夕陽下頭,她衣襟被打溼,手指上的繭子很顯眼,她蹲下來撿,碎片割傷了她的手。不是特效,是真的——真的割傷了她的手。助理嚇了一跳想要上去檢視傷勢卻被導演攔住了,他知道這個丫頭的心意。他嘆了一口氣,鏡頭沒停。
血滲出來了。她胡亂擦了擦,沒有更多時間精細的看傷勢,她提著籃子走在臺階上,那個瞬間的表情滋味真的是——原本應該哭的但是硬生生被她自己憋回去了。連流淚都是奢求。
她沒有流淚的時間可以浪費啊。
封冉冉自己給劇本加的臺詞,那個鏡頭和這句臺詞刑歷一點刪的念頭都沒有。那一年,暮色蒼茫,她低著頭自己告訴自己。
“我活著,就等於我們活著。”
“如果連我都不在了,還有誰會記得呢,還有誰會惦念呢。”
刑歷揉了揉眉頭。說實話,他看著她在鏡頭前面的那個瞬間,他想起來自己多年的好友告訴自己她可以的那句話。他其實猶豫了,特別是在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