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平洋上空的飛機上飛行——
電視機明亮起來。
開頭如同一幅水墨的山水被雨水澆溼,雨水漸漸化開成生動的色彩,竹林裡頭流淌的風聲似乎也成了悅耳的樂章,而站在竹林當中抬起頭的少女張開雙臂,她臉上的笑容如同風,如同竹,如同樂章。她站在一大片竹林裡頭——她與自然共存。如此和諧如此自然的一瞬間,配樂的旋律空靈地響起來,她對著鏡頭笑……
連裴亦斐都不知道封冉冉到底是什麼時候參與的紀錄片拍攝。
就是與艾文一起去看升旗的那一天,嚴涵邀請了她,參與了這部紀錄片的第一章的拍攝。第一章是起源——也是一種傳承。這部紀錄片裡頭摻雜了許許多多的珍貴的資料,比如升旗當初第一次到基地裡頭的錄影,那時候小小的一團——
最終變成了今天的升旗,到底都經歷了什麼。
……
封冉冉回到片場的時候她差點有點緩不過來,她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北美之前下了一場大雪,雪還沒有化掉。氣候有點寒冷,高速公路的兩側積雪依然沒有化掉,如同雪頂咖啡最上面的那一層奶沫,看上去挺好看的。封冉冉揉了揉自己的臉,把自己的毛線帽子往下頭拉了拉。
明明回國只是短暫的兩天,卻總感覺過去了很久很久似的。
導演的心情看上去不太妙。封冉冉也不敢跟他多開玩笑,她默默回到了劇組,她欠下的戲份後面只能加倍趕工——想一想未來的日子也覺得簡直是一片黑暗啊。封冉冉低著頭嘆了一口氣,這種寒冷的天氣,劇組給演員們準備了薑湯,然後她就聽見導演平靜地說道。
“你認為這樣演下去可以麼。”
封冉冉抬起頭,嘴裡頭的薑湯有點咽不下去了。這句話當然不是導演對她說的——是導演對湯姆說的,但是封冉冉根本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明明之前一切都好端端的啊——封冉冉小心翼翼地哆嗦了兩下,而且湯姆的演技即便是以封冉冉的眼光來看也是無可挑剔的,她真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能讓導演有這麼大的怒氣。
史蒂芬抬起頭安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然後他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他合上了鏡頭蓋,然後他走出來,直接說道:“如果你一直是這種狀態繼續下面的戲份的話,那麼我覺得我們沒有必要再拍攝了。如今的拍攝都只是在浪費鏡頭而已,拍攝的越多,浪費的越多。這個劇組有必要存在麼。”
導演雖然很嚴格,但是封冉冉發誓,這是她聽過他說過的最重最重的話了。
封冉冉的臉上浮現了一抹尷尬的笑容,她站在那裡也不知道自己是進是退,自己應該如何是好,她傻乎乎地看著眼前的似乎針鋒相對的兩個男人,作為這部電影最重要的角色之一,他們之間這種緊張的氣氛,毫無疑問對整個劇組來說都相當於巨大的地震。
那麼在封冉冉沒有來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封冉冉很快就隱約聽見了風聲:“cut。”
“cut。”
“不行。”
在連續被否定了很多次之後,湯姆抬起頭看著史蒂芬——他屬於踏實型的好演員,即使是你否決了他的這一次表演無數次,他也能夠在下一次的表演裡給你呈現出好的狀態,不斷調整自己,直到達到那個標準為止,但是這次,明顯他不打算再忍受了。
“我覺得我已經可以了。”
“哪怕你把這一次的鏡頭拿去給奧古拉斯看,他也無可挑剔,我不懂你想要的是什麼。”
奧古拉斯是當過三次評審會主席的人,他的意見毫無疑問是最權威的。湯姆的臉上露出一絲諷刺的笑意,他看著眼前的史蒂芬,這個中年男人的目光銳利地好像一把刀,連續多天的拍戲,他已經無暇打理自己的外表,鬍子拉碴,隨便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