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的時候,從門房裡走出來了幾個人,那為首的一個咄咄逼人地衝他們喊了聲:“停住!”就擋住了他們出門的路。牛保國他們一看那人的臉,濃雲密佈,陰沉沉的,就像快下暴雨的天;眼睛裡還往外射著兩道寒光,怪怕人的。牛保國他們這幫人全都是鄉下做莊稼活的泥腿子,根本就沒見過大世面,走在前邊的一見這陣勢早就先心虛軟蛋下來了,打著怯聲問:“咋啦?”這人十分蠻橫地用鼻子“哼”了一聲說:“咋啦?交保護費了沒有?這麼長時間了,你們連這點規矩還都不懂?真個欠教!”“交多少?”有人又怯生生地問。“五個銅子,一人五個銅子-----這還用問?少羅嗦,快掏錢!”
走在前邊的人,這會兒儘管心裡還有一千個不願意,但看著攔住去路的這人分明是市面上的那些混吃混喝、蠻不講理的混混兒----地痞,知道他們都不是些省油的燈,自己肯定較不過人家,於是誰還敢吱聲?由於怕事,雖說這會兒掏錢就像是割他們身上的肋條肉,但萬般無奈,也只能希圖個眼下息事寧人,因而一個個都怯怯縮縮地就將手伸進了自己的懷裡,顫抖抖地摸出了五個銅子,給那人遞了過去,戀戀不捨地放在了那人伸出來等著接錢的手裡。前邊的人一個一個都順從地交了保護費,那人也就放他們順順當當地過去了,眨眼間就輪到了牛保國跟前。牛保國這時心想:“媽的,我一天累死累活,被扁擔壓得腰疼肩腫,才掙人幾個錢?憑什麼一下子就得給你五個銅子?要這樣,我幹一天,除過吃喝花的錢外,豈不是把一少半子錢都給你了?我的錢是沒有它媽了,我就那麼地不心疼白給人?看把你說得美的,我就那麼蠢?你也不想想,你不流一滴汗,不喘一口氣,不費吹灰之力,就從每個人腰包裡掏走了五個銅子。這販棉花的挑夫一天要有多少人?合起來一共得要白給你多少錢?這恐怕也太便宜你了吧?”他心裡正這樣想著,身後的黃娃就從他背後暗暗地捅了捅他的腰,小聲說:“快給唄。你不瞭解這幫人,咱惹不起。你想不給不行。”牛保國正沒好心情,黃娃說這話對他來說反如火上澆油,於是他氣就不打一處而來了,胳膊肘向後把黃娃猛一撞說:“這事你少管。”這時只聽站在他面前的那人又是一聲陰森可怖地說:“掏錢,動作放快點!”牛保國裝聾作啞,顯出一副痴呆呆地樣子說:“掏錢?掏做什麼的錢?”“交保護費呀!你前面的人都交了,你是聾子還是瞎子?”這人不耐煩,兇了起來。聽著這人聲粗氣惡地咆哮,前面那些已經都給過了錢,且走出門去了的人就又都吃驚得停住了腳步,扭回頭聚攏過來看究竟。這些人有擔心的,有害怕的,也有想看看事情最後會是怎樣結果的。他們心裡想:只要這一回有人不交保護費、硬扛能行的話,下一次咱也就給他不交了。
牛保國年輕氣盛,這時也漲紅了臉,忿忿不平地反問道:“要我給你交保護費?繳保護什麼的費?你保護我們了嗎?你保護我們什麼了?我咋就沒見得著呢?”“交保護費!”這人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面前的這個年輕高個兒但看來又有些瘦削、單薄並不彪實的小夥子,心想:“從哪裡冒出來這個冷娃?看來今天如果不把這傢伙收拾住,這收保護費的事今後就沒法行得通了-----你別看,這幫鄉下人可會看樣兒了。對付這些人絕對不能手軟,得逮住一個典型給他們做個娃樣子,殺雞給猴兒看,好好教訓教訓,讓他們徹底知道馬王爺是三隻眼。”這人這樣想著於是就又一次厲聲呵斥道:“你裝啥呢?欠打得是,你這熊?”話到手到,說著就揮拳打了過來,給牛保國來了一個黑虎掏心。這一拳來得實在不輕,把個牛保國打得“噔噔噔”連著往後直退了好幾步,差點兒摔倒在地上。牛保國好不容易才站穩了腳跟,立時火從心頭起,怒向膽邊生。你想想,像他這樣的人,怎能平白嚥下這口氣。
“我倒日你媽哩!”牛保國一時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