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星期一,一長串有家徽的四輪轎車沿著富瓦將軍路的人行道停靠。那些僕人弄得昏了頭,在客廳門口大聲唱出這些崇高姓氏時,將公爵夫人和侯爵夫人弄混了,將伯爵夫人和男爵夫人弄混了。
她為此陶醉了。頌詞、邀請、敬意,成為出類拔萃的人物之一的感覺,只要她在場時就會被選為巴黎熱烈歡迎、阿議、崇拜的人之一的感覺,那種被如此寵愛、讚美,到處被邀請、被重視、被追求的快活心情,使得她心裡爆發了追求勢利時髦的急驟變化。
她下面的藝術家圈子試圖競爭,這場動亂導致她的這些老朋友之間相互形成了親密聯絡。連弗萊斯耐也得到了這些人的認可,成為聯盟中的一支力量,而瑪里奧成了帶頭人,因為大家都沒有忽視他對她的巨大影響力和她與他的交情。
可是他看著她在平庸俗套的阿波奉承聲中飛走了,就像一個孩子看著他撒開了線的紅氣球失蹤了一樣。
他看著她在一群五顏六色、漂漂亮亮、載歌載舞的人群裡消失得遠遠的,很遠很遠地離開了他曾如此強烈企盼的幸福,於是他處於極度的妒嫉裡,對一切人和一切事物。他憎恨她所過的生活,憎恨一切她碰到的人,所有她去的聚會、舞會、音樂會、劇場,因為所有這些零零星星把她分割地佔滿了,消耗了她的白天和黑夜;而他倆的親近只有很少的幾小時時間。他幾乎由於這種強烈的積怨病倒了,他到她家裡去的時候臉色變得那麼,促淬,以至她問他說:
“您怎麼啦?您變了,而且這一一向您瘦了好多。”
“我這樣是由於我愛您大甚。”他說。
她感激地看他一眼說:
“‘從來沒有入能太愛的,我的朋友。”
“是您說這話的嗎?”
“是的。”
“那麼您不明白,我徒然愛您愛得要死了嗎?”
“首先,您沒有徒然愛我。其次不會有人為此送命。最後所有我們的朋友都妒嫉您,這證明總的說來我沒有辜負您。”
他抓住了她的手說:
“您不理解我!”
“明白,我很理解您。”
“您聽到了我不斷向您的心發出的絕望的呼喊嗎?”
“是的,我聽到了。”
“那麼……”
“那麼……它使我十分痛苦,因為我非常愛您。”
“那是?”
“那是您對我呼喚:‘請像我這樣吧;和我一樣想、一樣感覺、一樣表達吧!’可是我辦不到,我可憐的朋友。我就是我,應該按上帝造就的我來接受我,既然我已然委身給您,而且我既不後悔,我也沒有改口的意思,您對我是我所認識的一切人中最親愛的。”
“假使我對這一點能肯定,也許我會心滿意足了。”
“您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我認為您能用另一種方式戀愛,但是我認為自己無法重新再度喚起您真正的愛情。”
“不,我的朋友,您錯了。您對我說來比過去任何人都更可貴也比將來任何人更可貴,至少我是斷然這樣想的。我對您最好的一點就是不欺騙,不裝出您所想要的樣子,然而很多女人會採取另一種方式。請您明白我的意思,您不要激動,一點也不要緊張,請信任我的愛情,它整個兒的而且真摯地是您得到了的。”
他明白他們之間有多少距離,喃喃說:
“唉!這真是理解愛情、表達愛情的奇怪方式!對您說來,我實際是一個您願意常和您坐在一張凳子上,傍著您的人。可是對我呢,您充塞於天地之間;我只認識您,只感到您所需要的只有您。”
她和藹地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