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設想中的旅行,並非從一個繁華輾轉到另一個繁華,而是迴歸自然,去一個秀山麗水,抑或是戈壁荒漠。但是當我和沈冽從南京祿口機場下來,第一次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卻忽然有了另一種感覺。
真正的旅行,並不在於到什麼的地方,而是在於用什麼樣的心情,和誰一起度過這段時光。繁華的都市也好,喧囂的人流也好,只要用旅行的心情去看待,那就是隱逸和閒暇。
我們到過中山陵,並肩坐在高高的石階上,手持速寫本描摹著山下的景色。聽說碧藍的天空在南京是很少見的,或許我和沈冽的運氣還不錯,我們去中山陵的那天,山林間樹木蔥翠,甬道漫長幽深,白磚青瓦,天空如洗,清風徐來。
在南京的老城牆下面走過,撫摸著烙下歲月痕跡的斑駁石磚,看著如碧綠瀑布懸掛下來的爬山虎,又是一番悄然幽邃,讓人感受到了時光的流轉。
我們揹著畫囊,穿行於南京的大小街道,身上沒零錢了就隨地擺畫架賣寫生賺錢。生意好的時候三十塊錢一幅,有時興致來了,五塊十塊錢的也給畫。一幅幅畫出手,收穫人生百態。
“如果讓他們知道給他們畫寫生的是拿獎拿到手軟的年輕有為畫家,你猜他們會有什麼反應?”我看著沈冽從速寫本上扯下一頁,交給了面前的一對情侶,忍不住低聲在他耳畔問道。
“這個麼……”沈冽將炭筆嵌回耳畔,伸了個懶腰稍事放鬆:“或許會把那副寫生裱起來吧。”
我聽沈冽這麼臭美,忍不住想拿腳踹他屁股:“你以為自己是莫奈還是梵高,人家憑什麼要把你的畫裱起來?”當然想歸想,真踹還是捨不得的。
“誰說得準呢?”沈冽坐在簡易的木質小板凳上,托腮看我:“畢竟這世界上有名的畫家不是都那麼親和地願意給人畫寫生的。”
我簡直要被沈冽逗笑了,他的性子比原來開朗多了,現在竟連俏皮話都會說了。就在我們說笑的功夫,又有一個年輕的姑娘在我們面前坐下,開口問道:“素描多少錢一幅啊?”
我笑著回答道:“沒有定價,你看著給就行。”我這句話說完,順便不動聲色地推搡了一把沈冽的肩膀:“小二,別愣著,趕緊接客啊!”
“是,老闆娘。”沈冽應聲取下炭筆,在速寫紙上寫寫畫畫了起來。他眼神在那年輕姑娘身上打量了幾眼,然後便垂下眸子,運筆如飛。
“看你們的關係,你倆是情侶啊?”對面那姑娘見沈冽開工了,坐著也無聊,隨口和我搭訕道。
我單手搭在沈冽的肩膀上,捋了捋鬢間的頭髮,從鴨舌帽底下抬眼看她:“怎麼,不像嗎?”
“沒有不像,你倆看著特別般配。”那姑娘笑得眉眼彎彎的:“我就是覺得奇怪,你看上去比這位帥哥要大一點,為什麼兩人看上去這麼和諧呢?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你倒像小姑娘似的,他老寵著你讓著你。”
從我的角度剛好能看到沈冽的側臉,他聽了對面那姑娘的話後,嘴角細微地向上提了提,顯然心情不錯。
我抿了抿唇,思索了片刻後回答道:“你這個問題我還沒有仔細考慮過,不過聽你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是。大概是我太喜歡他了,所以才想要在他面前撒嬌吧。”說到最後,我都忍不住笑了。
在遇到沈冽之前,我也不知道我的性子原來可以這麼活潑:在音樂臺的時候把白鴿趕得滿天飛,赤著腳在山間小溪裡走來走去,或者拉著沈冽不睡覺跑到紫金山天文臺去看星星。如果我之前的生活是淡而無味的白水,那沈冽於我而言就像神奇的調味劑,讓寡淡的生活變得有聲有色起來。
沈冽聽了我的話,臉上的笑容壓都壓不住,卻偏偏還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繼續畫畫,實在道貌岸然得很。我看到他嘴角快咧到耳後根去了,也不揭穿他,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