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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那邊要與人為善,多做好事,用你的餘生贖你殺害裴景龍之罪!”

“是!祖爺!”黃法蓉回答。

“祖爺……我……”黃法蓉踟躕地說,“我還想……”

“還想怎樣?”

“我想……看一眼自沾。”

祖爺思考了一陣,點點頭:“好吧,明日我約他林中談事,你藏在一旁,萬萬不可出聲,否則……”

“我明白!”

子時許,祖爺回去了。江飛燕把黃法蓉摟在懷裡,兩人沉浸在黑夜裡,默默無聲。

第二天下午,祖爺宣來四壩頭張自沾。

“自沾,陪我出去走走。”

“是,祖爺。”

時至當日,祖爺覺得最對不起的兄弟就是張自沾,當年從上海不顧一切將他招致麾下,犧牲了他的父親,又用攻心之法讓他徹底臣服自己,後來心生慚愧為他撮合親事,不料正是這樁親事毀了張自沾。

好好的一個人,如今已是半痴半癲,往日英俊瀟灑、妙筆生花的小書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不修邊幅、邋里邋遢的相思病患者,這一切都是祖爺一手造就的。

壩頭們也時而在祖爺跟前反映:老四如今喜怒無常、精神恍惚,再讓他負責做局的道具恐出差錯,一旦誤了大事,恐所有人都受牽連。言外之意就是他已經不適合做壩頭了。

祖爺對自己手下的每個壩頭都很熟悉,誰什麼脾氣,誰善誰惡,誰有什麼毛病,祖爺瞭如指掌,每個人祖爺都可以總結出一個字。

大壩頭猛,什麼黑幫、鬼子、軍統、豬狗貓蛇畜生,統統一刀砍過去。至於他自己的命從未考慮過,這是他的可敬之處,也是可悲之處。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雙親誕下兒郎,可不是讓你玩命的,倘若他父母地下有靈,也會死不瞑目。

二壩頭膽,天生不知道什麼叫害怕,野鬼妖狐之類的事情從來嚇不倒他。在他眼裡,人就是能走路的骨架和血肉,死了之後就是腐肉,能奈我何?但他不知佛家有六道眾生,狐死尚且首丘,人死豈無魂靈?刨墳掘屍天誅地滅,祖爺也知道,二壩頭的結局應該會很慘烈,但轉念一想,自己何嘗又不是呢?

三壩頭聰,他很聰明,隻身行走江湖時就混得不錯。書讀得多,諸子百家無所不通,三教九流無所不曉,更能夠揣摩祖爺心思。但聰明不等於智慧,他和黃法蓉犯了同一個毛病:太聰明,聰明反被聰明誤。

四壩頭真,這個孩子心中無邪念,很真實,家教也好。但過於善良也是愚蠢,謂之愚善,畢竟這個世界不是人人都善,你一味地施善心,而又不講究方式,就會被別人當傻子玩,最終不是做善事,而是成就了罪惡。四壩頭是最不適合做阿寶的人,祖爺卻因為他的一技之長將其籠絡過來,尤其是他飽受打擊、渾渾噩噩後,祖爺更是覺得對不起他。

五壩頭鬼,記憶力好,善於察言觀色,從不頂撞祖爺,也不頂撞壩頭們,他看準了所有壩頭中三壩頭最聰明,所以一直跟在三壩頭屁股後面,可惜跟得太緊了,祖爺起了防範心。

六壩頭忠,這大概和他出身“斧頭幫”有關,自幼接觸的都是忠肝義膽的人和事,王亞樵麾下的人都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主兒,他跟了祖爺後,慢慢地成了祖爺的貼身護衛。

現在大家對四壩頭頗有微詞,祖爺聽出了這個弦外之音,但祖爺卻猶豫了。

在這個時刻如果免了四壩頭,那他就真瘋了。這不是一個職位的問題,而是生死的問題。祖爺在想,想如何挽救四壩頭,或者說如何替自己贖罪。那一刻,祖爺恨自己,恨自己為了一己之私毀了一個人的一生。

祖爺和四壩頭並肩而行:“自沾,最近身體好些了嗎?”張自沾自從失去黃法蓉後,整日失眠,祖爺親自為他抓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