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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他們第一次見面已經過了二十五年,加百列幾乎一點也沒變,只不過他那警惕的雙眼周圍多了幾道皺紋,細瘦的身軀上多長了幾磅肉。第一次見面那天,他看起來也就比小男孩成熟一點,安靜得就像教堂裡的老鼠。即便在那個時候,他的頭髮裡都夾雜著幾根銀絲,彷彿訴說著小小年紀便肩挑重任的艱辛。“朱利安·伊舍伍德,過來見見加百列,”沙姆龍說,“我跟你打包票,加百列是個很有才華的人。”
加百列的確很有才華,只不過這位男青年的身世當中頗有幾處語焉不詳的地方。他從耶路撒冷的一流學府貝扎雷藝術設計學院畢業後,曾經有三年時間去向不明,後來又出現在威尼斯,成了藝術品修復大師翁貝託·孔蒂的門生。對此,沙姆龍只是簡單地說了句“加百列在歐洲旅行了一段時間”。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談到加百列的歐洲之行。朱利安·伊舍伍德沒有提起過他的父親,加百列也沒有提起過自己在1972年至1975年這段時間,為魯道夫·海勒,也就是阿里·沙姆龍做過什麼。伊舍伍德私下裡將這三年稱為“失蹤的三年”。
伊舍伍德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一張支票:“這是上次賣掉韋切利奧的畫應該分給你的那部分錢,一共十萬英鎊。”
加百列順手接過支票,放進了口袋。他有著魔術師一般靈活的雙手和魔術師一般製造假象的能力,一瞬間就把支票變沒了。
“你的那份是多少?”
“我會告訴你的,但你得先保證不會跟那幫該死的禿鷹透露一個字。”伊舍伍德說著,比劃了個手勢,指了指周圍所有的食客。
加百列什麼也沒說,伊舍伍德將他的沉默視為永不開口的血誓。
“一百萬。”
“美元?”
“英鎊,當然是英鎊,怎麼可能是美元。”
“買主是誰?”
“美國中西部一家畫廊,非常好的買家。這幅畫在那裡肯定會受到優待的,我敢保證。你能想象得到嗎?這幅畫是我花一萬六千英鎊在赫爾的一家滿是灰塵的畫廊裡買的,當時我直覺認為這可能是威尼斯聖薩爾瓦多教堂裡那幅遺失多年的祭壇畫。這純粹就是個直覺,結果竟然對了!這種中頭獎的事情在職業生涯中是可遇不可求的,幸運的話或許還會再碰到一次。乾杯。”
他們互相干杯,高腳杯和骨瓷茶杯碰在一起。這時,一個胖墩墩的男人突然氣喘吁吁地出現在桌邊。他滿臉通紅,這與他身上那件粉紅色的襯衫倒是相映成趣。
“朱利!”他叫道。
“你好啊,奧利弗。”
“杜克街上有傳言說,你那幅韋切利奧的畫賣了一百萬英鎊的好價錢。”
“媽的,你哪來的訊息?”
“這裡已經沒什麼秘密了,親愛的。你只需要告訴我這究竟是真事,還是哪個王八蛋造的謠。”奧利弗轉向加百列,一副剛剛才注意到他的樣子。―只肉爪突然伸出來,肥厚的手指之間夾著一張燙金名片。“奧利弗·丁布林比。丁布林比畫廊。”
加百列默默接過名片。
“奧利弗,你幹嗎不坐下來喝一杯?”伊舍伍德說。
加百列在桌底下狠狠地踩著伊舍伍德的腳趾。
“這次不行啊,親愛的。外頭小攤那邊的長腿妹子說了,要是我再給她買杯香檳,她就跟我咬耳朵。”
“謝天謝地!”早已疼得咬牙切齒的伊舍伍德不禁把心裡話吐了出來。醉醺醺的奧利弗·丁布林比晃悠悠地走了。加百列在桌底下鬆開了腳。
“你的秘密就到此為止了。”
“該死的禿鷹,”伊舍伍德惡狠狠地咒罵道,“我現在是發達了,但等我跌落了,他們又會一個個飛到我頭頂上,等著我死,好撿幾根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