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幾個月不來,墓碑就顯得髒亂不少,這個季節,落葉秋風,墓園有了幾絲荒涼。一來到這種地方,一看到墓碑上的那張照片,照片裡的那個女人,我就鼻酸。那是阿良的母親,我習慣叫她梅姨,她總是對我很好,拿我當親女兒對待,卻早早離開人世。
我和阿良結婚不到三個月時,梅姨突然查出患有晚期骨癌,我和阿良都很傷心,尤其阿良。那陣子我們寸步不離地守在醫院,梅姨已撐不了多久,經常昏厥,醒來時就到處尋找我和阿良,然後一手抓著我一手抓著阿良,艱難地喘著粗氣,叮囑我們要好好過日子。
每每如此,阿良就哭得痛不欲生。
我很清楚梅姨對阿良的重要性。
阿良自小父親去世,是梅姨一手將他帶大的,梅姨一個人既做母親又做父親,那份辛苦和疼愛我是看在眼裡的。所以,梅姨的死對阿良打擊很大,那陣子他很少和我說話,經常一個人望著空氣發呆,直到梅姨去世幾個月後才好轉過來。
將梅姨葬在這裡後,每個月我們都會一起來祭拜。
阿良一進墓園,就顯得神情肅然,在梅姨的墓前,他總是很少說話,最常說的就是一句“對不起”。我不理解他為什麼要對自己的母親說對不起,也許這三個字的含義太深,有些傷痛確實是人一輩子都忘不掉的。
從墓園出來,阿良坐在車裡一直不肯開車,又發起呆來。我叫了他好幾聲,他才扭回頭來,鑰匙剛插進去,又拔了出來,回頭認真地對我說:“楚楚,假如有一天我死了,你會不會想念我?”
這話問得我心裡一顫,大聲說:“呸呸呸,別胡說八道。”
阿良很堅定地繼續話題:“我就是想問你,你會懷念一個人嗎?一個愛你愛得很深的人?”
我許久沒有說話,直勾勾盯著阿良的臉,那張臉突然間變得有些陌生。他很少這樣多愁善感,甚至連“死”字都說出來了,我知道他心裡有事,絕不是什麼公司的事,從他的語氣和表情來看,這是一件大事。
我張了張嘴,想追問內情,但想到阿良倔犟的性格,又閉上了嘴巴。
“你還沒有回答我。”阿良堅持不懈。
我望向前方,冷冰冰地說:“我不想說這些。開車。”
我們沒有回家,阿良帶我去了很多地方,包括我們的母校,以前住的小區,我最愛吃的一家菜館,雖已物是人非,回憶卻還留在腦海,可是一點兒感觸也沒有。心裡兜兜轉轉的全是阿良之前的那個問題。
我很害怕、很擔心,總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阿良卻像個沒心沒肺的孩子一般,全然忘了他之前的問題,不停地和我閒聊當年的趣事,甚至大半夜帶我回到大學,趁著夜色翻牆而入,在學校操場席地而坐看起了星星。我實在搞不懂,他到底要幹什麼。
阿良一邊仰著脖子一邊自顧自地對我說:“楚楚,還記得我們大學的時候嗎?那個時候,我最喜歡在這個操場打籃球了,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這裡離女生宿舍最近,經常可以看到你。其實我進籃球隊,就是為了你。”
我被阿良說笑了,暫時忘了他的問題:“別拿我當擋箭牌,你進籃球隊,是為了吸引更多的女生吧?”
阿良一臉認真地瞪著我,說:“我發誓,我真的是為了你。那時,我為了多看你一眼,為了能多接近你,什麼事都做過,只是你一直冷冰冰的,好像對我毫無感覺,這真的讓我很失落,你知道嗎?我甚至覺得我很失敗。”
我有些不解:“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沒事時不是總黏在一起嗎?”
阿良愣了一下,笑了笑,不再說話。
第04章
為阿良收拾行李時我一直很擔心,他說要出差,是公司的生意,要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