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林鴻文笑著說,“你覺得你我是志同道合之人嗎?”
“這是自然”,徐卿之說,“但這兩件事情不能混為一談,你是你,他是他,就算你們是好友,也不代表……”
“周時英做生意的錢是我出的”,林鴻文打斷了徐卿之,低頭撣了撣衣襬上的灰塵,抬眼看他,“我才是布行的老闆。”
徐卿之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可你哪兒來的那麼多錢?”
“我爹和我大哥陸陸續續地給過我好幾次錢,最後一次,他們好像知道自己要出事一樣,給了我五十兩。其實那之前我爹就說過,讓我看看有沒有什麼門路,去做點小生意。他們出事之後我總想,如果那時候我聽他的話,做點小生意,他們可能早就不再築路隊了,也就不會有後來的那些事了,我們三個人現在還好好的活著。”林鴻文把目光放回到徐卿之身上,“我們在中國大街上還有一個商鋪,開春之後就會蓋好,那條街上各國商行都有,但是不管是我還是時英,恐怕都不能很好的應付,你願意來嗎?”
徐卿之低下頭不去看林鴻文那充滿期許的目光,走到櫃子前,拉開一個抽屜,從裡面拿出支香菸叼在嘴裡,又劃了根火柴把它點燃了。猛吸了幾口,拽了張椅子在角落裡坐了下來。煙霧繚繞,林鴻文遠遠地看著他,卻看不清表情。林鴻文嘆了口氣走到他身後,手微微用力的拍在他的肩膀上,“你好好想想吧。”
說完轉身想離開,手卻被扣在了原位,林鴻文莫名的看著徐卿之,他正回頭看著他。
“我願意去”,徐卿之鄭重地說。
林鴻文展眉一笑,“好。”
“只是好?”
“當然不是”,林鴻文想了想說,“過了十五,你就去跟徐大夫說這件事,不過你要做好準備,因為你又要惹他生氣了。”
“氣什麼?爹是希望我出去做事的。”
“因為你要跟他說,我也會跟你一起走”,林鴻文抱著手臂邊想邊說,“而且你要跟他說,你是去周時英的店裡做事,記住了,是周時英的店裡。不只是今天明天這樣說,以後對外,周時英就是老闆,明白嗎?”
“你怎麼說得跟要私奔一樣?而且我爹肯定不會怪你,他只會說我把你帶壞了。”徐卿之想了想,“算了,這個黑鍋我背就背了。不過既然你要瞞著這件事,為什麼還告訴我?不告訴我不是更省事兒嗎?”
“我不告訴你,你能答應嗎?”林鴻文笑道,“而且,這事兒要瞞的是外人,不是自己人。剛才我也跟你說了,那個賀貴來醫館一趟,話裡話外問的都是週記布行的事,誰知道他安的什麼心?沒摸清他的打算之前,也別讓他把咱們摸個門兒清。”
徐卿之想了想說,“我會想出一套說辭,說服我爹,讓你跟我走。不過出去之後,你要以什麼身份向別人介紹自己?”
“出去之後,我就是你的小跟班了”,林鴻文笑著說,“外人知道的是,週記布行也好,商行也罷,周時英是大老闆,何穆是小老闆,最近又多了一個合夥人,是剛留洋回來的徐卿之。至於我,我只是你的跟班,不會有人注意的。”
徐卿之搖搖頭,“出去之後,你肯定要參與所有的經營活動,一個普通的跟班,不會懂那麼多,別人不會信的。你不能只做個跟班,你是我從家裡帶出去的,對外我會說你是我的助手,一切我能做的,你都能代表我去做。”
“助手也好,跟班也好,就是那麼個意思。不過你對我不同於旁人也好,如果有人想出手,動不了你們,說不準會想來挖我牆角”,林鴻文笑道,“好了,正事兒就說到這兒吧,年還沒過完,再消停兩天吧。我剛才看你拿的那個煙挺稀奇的,還有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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