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靖舉靜靜盤坐在交河城城壘之上。 看著腳下的火光,城中的石樓,遠處的雪山… 腦海中不斷閃過片段… 八歲,安家滅門前… 帝都,大理寺癱瘓,天下高手聚集,都想一觀天盛榜前百典籍,鍾馗院拔地而起,五元老入主鍾馗院。 安雲瞻與家族兩位叔叔成為第一批天下行走。 安雲瞻奔走於各地,很少回過安家大宅。 青州地龍翻身之日,傳來安家長輩滅亡的訊息。 十八歲的大房,安靖舉的哥哥,安靖笙挑起安家大梁,與鍾馗院凌雲徹周旋一年時間。 最終還是迎來了清洗,那年安靖笙十九歲,與自己現在一般大,而那時候的安靖舉只有九歲。 “九歲!” 安靖舉眼神晃動… 九歲那年,安家大宅滿門被滅,自己被宣後所救。 在天師塔一待就是五年,那五年間,鍾馗院越發穩固,消滅妖災為名,以天下為己任。 斬妖司,除魔司,鎮邪獄,成為監視天下遺留魔界妖魔的種子,迅猛生長。 這一切,其實說到底,真正的錯,都是鍾馗兩師兄弟在天師塔搞出來的。 若不是他們想傳遞赦令法印,讓人族更加強大,怎麼會有鍾馗院問世,一開始安家人就被天師塔這兩師兄弟牽著鼻子走… 觀測小魔界,誕生靈臺,固然能讓許多大宗師突破未知,以人籍的身份觸碰未知的力量,虛靈的力量,但亦讓天下高手不為皇權所懾。 五年後…自己被送去斬妖司,十四歲…一直被師傅武媚兒當成一步閒棋驅使著。 斬妖除魔,實際才是他每日最期待的事,因為不用被師傅拿來對付人,例如滅兵部侍郎裴家滿門。 直到現在,安靖舉都想不通,自己存在這世間的意義。 替安家報仇? 過後呢? 鎮魔門? 自己還未滿二十,卻一直像一個工具一般。 嘴角不由透出苦澀,塔樓刺骨的寒風都未有安靖舉的心冰冷。 除了在晚秋亭的記憶,與余文九哥,顧長盈在一起的記憶,與…慕曦秀…短暫的悸動,母親那模糊的記憶,沒有絲毫溫暖,安靖舉感覺自己確實像一個空殼。 “你情緒很不對…”鍾馗的聲音響徹腦海。 “是嗎?”安靖舉淡然無味道。 “我可以透過赦令橋樑感知道你的靈臺火焰,這段日子也能看出來點…” “我沒什麼情緒。” “是人,就會有情緒,除非你脫離人籍。” “你想說什麼?鍾馗…” “對不起…” 安靖舉目光呆滯少許,盤坐的身影站起,眺望這城外漫山遍野的都護府大營… “不用道歉,也不用安慰,天底下悲慘的人多了去了,我連邊角都夠不上,在我眼裡,你也是人,不是魔主,若我真的成了天煞塑殼,答應我,想辦法消滅我。” …… 過了一陣,一道白衣身影緩緩走上塔樓樓頂,亦是看向這交河城。 “交河城美嗎?”李宏孝淡淡開口。 “極西之地,任何地方都美…只是這大營有些煞風景。”安靖舉咧嘴一笑,拍了拍李宏孝的肩膀繼續道;“放心好了,你父皇不會有事。” “我答應了聖後的條件。” “你本來就不想稱帝,答應她對你來說再簡單不過。” “準備什麼時候動手?”安靖舉眼神一凝問道。 李宏孝眉宇撐開,笑了笑;“很快…這麼多人養不住,聖後回帝都,我父皇傳出死訊,大軍即可拔營,還要用到你安家九玄歸一胎丸,這凌雲徹,其實挺蠢的,我實在搞不懂,當初怎麼滅的你安家。” “與他關係不大,我安家滅亡,是自己選的,天運卦,必須是孤星命格,才可鎮魔門,而我現在卻不相信天運了…準備籤魔界契約用天煞鎮魔門。” “為何?” “天運是命運之輪降下天師塔的,安家繼承後死絕了,但好像天人與魔主,這些虛靈,還是想要開戰,這一切好像就是一個局。” “你告訴我這麼多…想必已經憋了很久了…就當是朋友,疏解一下壓力吧…”說著李宏孝從身後拿出一罈酒。 “這酒能醉,別用你靈臺修為抵抗酒力便是…” 安靖舉盤坐。 這一罈酒,兩人喝一口便遞給對方。 身上浮現暖意,酒確實可以驅寒。 “我若完成天運契約,開天門,便是撕碎了和平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