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打量了她一番,很是明顯的發現她雙手縮在袖子裡不停的顫抖,跟得了羊癲瘋一樣抖個不停,不禁有些好笑,語氣嘲諷道:“非要跟著來,又怕成這樣,司徒蘭,這可不像以前的你。”
她沒看他,語氣卻很生硬:“我一直都是這樣,你有意見?”
慕子川笑笑,沒再說話,只伸手擦掉了自己臉上那點雨水。
幾個身著夜行衣的隨從在亂葬崗中翻來翻去,卻怎麼也找不見沈尋的身影,按理說應該是很好找的,即便坐牢之前換下了那一身象徵著滔天權勢的太子禮服,也仍舊是穿著明黃色的常服,可眾人在裡面搜尋了很久,也還是沒能找到他,況且裡面的氣味實在是太過難聞,就算是他們這些身經百戰、歷練沙場的軍人也有些難以接受,象徵性的搜過後便退了出來,小聲回告道:“稟將軍,未能發現太子蹤跡。”
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也不必刻意去隱瞞什麼。
司徒蘭一臉緊張地問道:“怎麼會?他那麼容易辨認,怎麼會找不到?”
慕子川先是一愣,心底隱約有些莫名的高興,卻還是道:“繼續找,一旦那藥過了時限,假死也會變成真死。”
話剛落音,司徒蘭突然揪住了他的袖子,瞪大了眼睛問道:“你說什麼!”
慕子川看向她那緊張的眼神,心中隱隱作痛,仍舊不緊不慢的重複道:“我說……倘若過了時限還不醫治,假死也會變成真死。”
司徒蘭一句話也不說,似乎是覺得礙事,突然一把抓下罩在自己頭上的披風,毫不留情的丟在了地上,然後朝著屍體堆狂奔而去。
那一刻她似乎忘記了前面有多麼可怕,似乎忘記了自己身處何方,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她要找到他!
人一旦陷入了絕境,也就無所畏懼了。
小雨仍舊下著,司徒蘭一腳踩了進去,顫抖著雙手在各種屍體上翻來翻去,原本有些衣物被雨水打溼,摸上去顯得異常可怖,連心底都在發顫。可她好像忘記了剛剛自己怕成什麼樣子了,全身上下都崩成了一根弦,用盡自己的力氣在裡面尋找著,摸索著。
慕子川的手仍舊保持著剛剛向前伸出的姿勢,可他什麼也沒能抓到,只是尷尬地停留在半空之中,她的速度快到他挽留不住,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抹影子奔向了雨夜之中。
慕子川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朝前走了兩步,將視線投向了近乎瘋狂的女子。
他從未見過世間有這樣的女子,敢隻身跳進亂葬崗裡,獨自一人面對無數的殘骸腐屍。他印象中的蘭兒,是個說話很爽快,膽子卻很小的姑娘,時光匆匆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初那個連殺雞都不敢直視的姑娘,卻敢在無數的屍體中爬來爬去,只為了尋找著她深愛的男子。
女子的肩頭很瘦弱,衣衫單薄,但那一刻卻彷彿能夠扛起這世間所有的重擔,堅強而又無所畏懼。
是什麼樣的力量,才能讓一個人產生這樣天翻地覆的改變……想到這裡,慕子川的拳頭緊緊捏了起來,只恨自己不是快要死的那個人。
“啊——!”
司徒蘭慘叫一聲,飛快的朝旁邊一滾,然後開始猛喘粗氣,她找人找的太過專注,不小心和一個死不瞑目的女子對視了,那樣的眼神在黑夜之中顯得異常可怕,把她嚇了個半死。
好不容易平復下心情,她又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勁,慢慢抬起手,發現自己掌中捏著一根森森的白骨……
天吶……她究竟在做些什麼。
天上依舊下著小雨,周圍各種腐屍的氣味漸漸包圍了她,司徒蘭有些欲哭無淚的坐在那裡,全身上下抖如篩糠,這恐怕是她這平淡的一生中做過最瘋狂的事情了吧。
司徒蘭心中默默道了個歉,然後顫抖著將那根白骨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