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有幾分輕蔑,她道:“童阿狸?童家的那個私生女?”
“有事?”輕抬眉梢,這就算是認了。童阿狸也不氣,她的語速很慢,但字正腔圓。聲音也特別的好聽,是那種江南水鄉般細細的糯。
這時,正午的陽光不偏不倚地灑在童阿狸白皙的臉上,更映襯得她眼角鮮紅的淚痣格外得醒目,隱媚勾人,就好似海中生明月,離人心上愁。
這一刻,除了“狐狸精”這個詞,方舞是真的再也想不起來該用什麼詞形容這個女孩了。她其實是沒什麼怨憤的。畢竟在大院裡,私生女私生子之類的事情太多了,只要不傷根本。大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明面上保持沉默,暗地裡劃清界限。
但既然私生女都被帶回家了,童晴緣今天的態度還是這般,她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總該做點個事,給她們洩個憤,也把事情往明面上扯開了得了。
在方舞的世界觀裡,要打要殺,明著來。要麼相安無事,要麼殺伐果決。別來個背地裡骯髒如鬼,她不喜歡。
“這麼傲?”見童阿狸壓根沒反應,方舞剛氣地挑了挑眉,她打趣地拍拍手。抬手,中指便直指向童阿狸的眉心,語氣兇厲卻也冷淡,更多的卻是漫不經心,她道:“你認不認晴緣做姐姐是你的事情,你有自知之明,曉得野雞不攀鳳凰窩也是件好事。只不過……”
這時,方舞的話音一頓,手往前一伸,實在是她的速度太快,也不見方舞到底做了什麼,就見童阿狸單手掛在肩上的書包被她輕易地搶了過去。
接著,方舞笑得冷惡,手腕才悠悠一揚,轉眼,就聽“嘭”的一聲響,童阿狸的書包被扔進了清澈可鑑的一鑑湖裡。
見到了這個地步,面前小姑娘的臉上也沒有半分的驚駭,或者半分的示弱。甚至,童阿狸連阻止都沒有阻止她一下!方舞興味地挑了挑眉頭,心底暗歎一聲可惜,她其實還蠻不討厭這種型別的姑娘的,但,戲總要做足撒,都已經開演了……
但方舞心底是這麼想著,對上童阿狸那雙波瀾不驚的美豔雙眸,她著實也是愣了一下。急忙收斂了心神,方舞才繼續道:“你有自知之明不喊晴緣姐姐是一回事,但在童家,如果你有膽子不尊重她,或者看她性子好就欺負她。我,方家的方舞,就會讓你的人生像這個書包一樣,落入水底,不見天日。”
“落入水底?不見天日?”童阿狸輕笑,緩緩重複了一遍。她甚至沒有看方舞,只是轉過臉,目光望向一鑑湖湖面那一*蕩起的漣漪,望著她的書包緩緩地沉進水底。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走進這個院子的時候,就發現這片湖水很清,很乾淨。她只站在岸邊,就能看見水底的鵝軟石,看見水底翩翩自在的游魚。而這時,水底又多了她的書包。
“你怎麼曉得,落進了水底,就會不見天日了?”似乎覺得有意思,童阿狸輕笑。她轉過臉問方舞,神色裡沒有一絲害怕,也沒有半分憤怒,她甚至沒有再去看被方舞扔進湖裡的書包。她只是依舊淺淺淡淡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英氣逼人的高挑女孩,彷彿覺得好奇,彷彿這個問題比她突然被攔住,突然被威嚇恐嚇還值得探究。
童阿狸一直覺得,從她正式走進大院,走進童家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像是一片浮萍,沒有人在乎她,沒有人管她,更沒有人愛她。大家都討厭她,變著法的漠視她。不過都沒有關係,她從來都不覺得孤單有什麼不好,也不覺得誰會比較可怕。除了死亡,她不覺得這世上還有什麼是可怖的,也不覺得這世上有什麼是太需要在乎的。
見她這樣無所謂的態度,這樣清談的語氣,透靜的眼神,一向強橫的方舞反倒是目光一凝,這回,她真不想玩了,她甚至在想,童晴緣到底怕什麼?小姑娘心思就是太重了點,這童阿狸一副老子不和你玩的架勢,驚恐個什麼勁?